房門“吱呀”一聲合上。
只餘一室燭影憧憧,和兩個一瞬不瞬對視的女孩。
臉頰的火熱尚未褪盡,往日那個柔弱又極有涵養的矜貴女孩目光鋒利,呼嘯的耳光啪啪有聲,劉玉茗感覺後腦勺也開始刺痛,頭髮似乎被扯下許多。
劉玉潔一定是瘋了!
當她醒來,只聽見表哥的慘叫以及劉玉潔的尖叫,連什麼事都沒弄明白就被一群人圍住,穿衣服的穿衣服,梳頭的梳頭,腳不沾地的被人架回家。阿孃周氏面目猙獰,那憎恨又惋惜的神情與其說是因愛女被人欺負,更不如說精心餵養的肥豬被狼叼走。
周氏無時無刻不盼著她長大,好為劉瑾文的前程鋪路,沒成想竟便宜了周大海。
“毒、婦!”半晌,劉玉茗怔怔道。
燭光下的劉玉潔面目柔和而模糊,側首牽了牽嘴角,“謝謝。”
居然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劉玉茗一口氣沒上過來。
“劉玉潔,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這惡毒的賤人!”她一雙鳳眼幾乎要瞪了出來,“枉我一片真心待你,你竟……”
“所以我才為你挑了表哥這樣的良人啊,”劉玉潔很無耐心的打斷她,“你跟他,天造地設。”
原來她知道七夕節給她準備的驚喜!何時發現的?那麼是不是也知曉自己與表哥的苟且之事!不!不!劉玉茗面色微變,雙手攥拳,胸口劇烈的起伏。
“不願意?”劉玉潔輕落落道,“那就將真相告知天下。”
告知天下?
豈不是讓她去死!
雖然劉玉潔害她不假,但她跟周大海有夫妻之實卻是真的不能再真,如今不嫁也得嫁!
可她不甘!劉玉茗紅著眼,十里櫻花飛舞的長安,打馬而來的少年人……前年那場狀元遊街就註定她再也忘不掉沈肅。
祖母明明說要給她的!
為什麼變成這樣?躺在床上的人應該是劉玉潔才對!
甚至,她都想好了如何奚落失貞的劉玉潔,字字傷肺,句句誅心,如今……竟成一場空!劉玉茗在心裡尖叫!小娼/婦,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而那個黃衫紫裙的女孩只留給她一抹背影,立在門邊微微轉回臉,“你從來就沒放過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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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板子敲肉聲斷斷續續響起,直到打斷氣為止。
劉玉潔並不覺得那些人可憐,他們既敢放周大海上花船也該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而周大海被囫圇打了一頓扔進小柴房,待他爹孃與周氏談好價錢才得以放出,但右眼算是廢了。
大概是第一次害人,不,不是,是第一次反擊壞人。綠染和綠衣這才後知後覺的害怕,更不敢想象林嬤嬤知道以後得作何感想。
今日,她倆當真膽大妄為,竟陪著小姐一起……
還沒走出四房的角門,林嬤嬤急匆匆趕來,手裡還抱著件單薄的外衫,一面給劉玉潔披上一面小聲絮叨,“快些回去吧,夫人和大小姐十分擔憂。”
劉玉潔這才想起如今自己不再形單影隻,不管做什麼都有人在後面擔心。
劉涉川前腳還沒踏進府中就被宮裡的人召走,這兩年聖上待他越發親切,偶爾還留他在宮中當值留宿。
主心骨不在家,小姚氏唯恐此事牽連劉玉潔,得知訊息急匆匆趕到四房,弄清楚原委才鬆了口氣,但劉玉潔不回來,她還是不大放心。
幸好有劉玉冉陪在身邊,“阿孃,潔娘留下來陪茗娘說幾句話也是應當,那種情況下抽手離開不免被人議論涼薄。”
是呀,誰都知道劉玉茗對劉玉潔有多好,倘若不聞不問難免令人心寒。
其實劉玉潔並未在四房滯留太久,分寸拿捏的剛剛好。
劉玉潔回到鴻瀾上房給小姚氏問安,而劉玉筠正在老太爺的楓泰堂回話,將事情複述了一遍。
佟氏一張白皙的面龐陰晴不定,捏著帕子意味深長道,“老太爺,您看潔娘多有福氣,抱著一隻貓都能救下咱們的茗丫頭。”
“才抱一隻貓,就該弄一群狼,活剮了周家小兒。”沈玄春怒不可遏。命人喊四房一併將周大海帶來。
佟氏橫了他一眼。
沒過多久,劉漢川戰戰兢兢立在楓泰堂,小聲道,“爹,出了這種事,茗娘這輩子算是完了,孬好是我身上的肉,我哪裡捨得送她去當姑子,所以……所以……就答應了周家的提親……”
你、說、什、麼!沈玄春一口老血險些沒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