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一絲不掛,但是那目光灼灼、望定了他的壯婦,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身上的衣服,也僅堪遮蔽幾處身體的隱私部位而已。
那壯婦的年紀,大約是三十歲左右,強壯無匹──不是肥胖,而是強壯,阿水從來未曾見過那麼壯健的婦女──她的手臂,甚至比阿水的大腿還要粗,胸脯鼓漲,如同小山,膚色卻是出奇地白,可以說欺霜亞雪。
阿水也看到,自己是在一間陳設很是古怪的屋子之中,光線昏暗,且不知自何而來,屋子也像是一個半球體,自己是臥在一種動物的毛皮褥子之上,那種毛皮,很是柔軟,十分舒適。
他的眼珠轉動了片刻,又回到那壯婦身上,那壯婦向他笑了一笑,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
這時,阿水至少可以肯定,那壯婦對他沒有惡意,一想到對方是個女性,沒有甚麼可怕的,也就漸漸定下神來,問了一句:“這是甚麼地方?”
那壯婦顯然聽不懂他的話,轉過身去,盛臀擺動,粗腰款扭,自一口灶上,取過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物事來,一股酸臭之味,撲鼻而來。
阿水在蒙古久了,一聞到那股味道,就知道那是蒙古人視為珍品的酸乳酪,只有對貴客才奉上的,客人在喝那難以入口的東西之際,若是皺一皺眉,那就算是對主人的大不敬!
阿水雙手捧了過來,他反正肚子也餓了,大口稀哩呼嚕的,一下子就把一大碗酸乳酪,喝個精光,又道了謝。那壯婦十分喜歡,嘻著一張闊嘴,笑之不已。
那壯婦一笑,阿水才看出她年紀甚輕,當她伸手過來,自阿水手中接過碗來時,更是玉臂生輝,白得耀眼。中國有句老話,形容女人膚色白的好處,叫“一白掩三醜”,膚色白的婦女,在美色上,佔了便宜。
阿水眼前那壯婦,面板之白,令人覺得“凝脂”之類的形容詞,絕不誇張。但是不妨設想一下,一個女人的面板,如果真是白得像凝固了的豬油或是羊油那樣,也就夠古怪的了。
阿水離那壯婦近了,他的鼻尖,離對方顫動的豪乳,不過十來公分,那感覺更是異樣。
他想開口說話,可是喉嚨之間,卻像是被甚麼塞住了一樣。他努力咳了幾下,怎知才咳了三下,那壯婦就顯出驚恐的神情,一伸手,按住了他的口,又搖首示意他不要出聲。
壯婦的手極大、肉又厚,一掩之下,阿水不但幾乎整張臉都被遮住,而且幾乎連氣也透不過來,他自然而然,伸手想去推開那壯婦的手,卻不料兩人相隔近了,他這一伸手,卻重重地按在那壯婦的胸脯之上。
在這樣的情形下,自然不必再有甚麼“一分光”、“二分光”了,阿水也不是甚麼義烈君子,那壯婦只怕也早有意於阿水。等到事情過去,阿水想想,真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好,所謂啼笑皆非,就是這種情形了。
那壯婦在這時卻自然流露出萬種柔情來,連比帶劃,說了許多話,又作了許多手勢,總算使阿水明白了,他絕不能出那屋子,一出去,就會死!
聽阿水說到這裡,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暫停,冷若水立時道:“這一部分的經歷,太老套了一些,是不是?”
我正是這個意思,便點了點頭:“歷代小說筆記中,頗多相似的記載,《聊齋志異》中的〈夜叉國〉,便很是近似。”
阿水漲紅了臉:“我不知道甚麼異,甚麼國。”
冷若水道:“再聽下去,大情節相若,但是細節絕不一樣,也不是他能想得出來,我甚至難以設想他是在甚麼樣的一個環境之中。”
我望了阿水片刻,阿花說了三次:“我哥哥不會編故事來騙人。”
我沒有和他們爭辯,冷若水又道:“小說筆記之上,多有類似的事發生,可知是真會有這種事發生的,根據阿水的敘述,那和他在一起的蒙古壯婦,顯然是為了求偶,才會發生這一切的。不論是男人或女人,主動求偶,都是很自然的事。”
我又望向阿水,阿水滿面通紅,大聲道:“她是一個好女子,我若是再見到她,會娶她為妻。”
我問了一句:“你知道她的姓名?”
阿水道:“她說,她姓──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個姓:學兒只斤。”
我陡然挺了挺身了,阿水道:“聽到了這個姓,你有反應,你知道那姓氏代表甚麼?”
我點了點頭。阿水苦笑:“可是當時,我卻一點也不明白那是甚麼玩意兒,只當是一個蒙古人的姓,蒙古人的姓,本來就古里古怪。”
他說了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她的名字,按意思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