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劉冬雁抱著那大水缸,邁開腿,嗖嗖地往前小跑的走了。
茶肆裡的茶客們和街上的行人見到一個瘦小的小姑娘,居然背個大木箱,抱著這麼大的水缸在街上跑,不由得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瞧著他。
等到劉冬雁跑遠了,夏銀花這才對楊仙茅說道:“我昨兒個聽說你花了一大筆錢,整整一百兩銀子,買了一個乾瘦的黃毛丫頭,好像是犯罪被凌遲處死的御醫的女兒,不會就是他吧?——你幹嘛花這麼多錢買這麼個乾瘦的小毛丫頭?沒有什麼用啊,有力氣又能做什麼?我看你是錢多了燒的!”
楊仙茅想不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在城裡傳遍了。這件事的確很值得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的,因為一個道士花了一百兩銀子的重金,居然買了一個相貌不咋地的面黃肌瘦的黃毛丫頭,而且又是因為謀反被判了死罪的御醫的女兒。憑這一點都足以引起眾人的興趣,所以很快傳開了,特別是茶肆裡面,所以一大早,就有茶客把這件事在茶肆裡說了,夏銀花當然也就知道了。
楊仙茅原本想解釋兩句的,可聽到他後面一句話說自己錢多了燒的,便沒興趣解釋了,懶得跟她說話,徑直走到自己那張四方桌旁坐了下來,眼瞅著外面來往的行人。
夏銀花也覺得自己後面那句話有些過分,他趕緊陪著笑,給楊仙茅倒了一碗茶,低聲說道:“人家是心疼你嘛,錢財可不能亂花的。好了好了,我說錯了,跟你道歉還不行嗎?看你板著個臉,嚇死人了。”
楊仙茅這才扭頭過來瞧她,勉強笑了笑,說:“我已經在道觀吃過了,以後,我在你這裡喝茶就行了,一日三餐你不用管,我們回道觀吃。”
“為什麼?真生氣了?人家給你道歉了啊!”夏銀花撅著嘴說。
“不是,只是那邊也有吃的,就不麻煩你了。”
夏銀花沒好氣伸手擰了他胳膊一下,嗔道:“別生氣了,好嗎?你要覺得我給你的炊餅不好吃,那好辦呀,一日三餐,我也給你做飯菜,不就說句話的事嗎?又何必跑一趟?來去老遠的。”
楊仙茅說:“不是這個意思,嗯,算了,這事你不用管。哪裡合適哪裡吃。好吧!”
“不好!就在這吃!我知道,先前你都沒說這事,偏偏買了這丫頭你就說了,肯定是心痛這丫頭在我這隻能啃炊餅。好了好了,以後每頓我給你們準備一道葷菜,給她補補身子。這總可以了吧?”
“不用了……”
夏銀花生氣地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壓低聲音說:“跟我你還客氣?我可是你的女人耶!聽我的,就這麼定了!”
楊仙茅心頭一暖,便笑了笑,點點頭。
夏銀花這才展顏笑了。這時,就聽見咚咚聲從街道那頭傳來,兩人抬頭一看,便看見街道遠處來了一個大水缸,懸在半空,迅速往這邊移動,下面長著兩雙乾瘦的小腳,快速的移動著。想見就是劉冬雁了。
果然,那巨大的水缸來到茶肆門口時,這才看見茶缸後面的身材幹瘦的劉冬雁。
她微微有些喘息,朝著楊仙茅笑了笑,然後,抱著那滿滿的一大缸清水,直接走進了茶肆到了廚房,引得茶肆的茶客們個個乍舌不已。紛紛說,這小姑娘簡直比碼頭力氣最大的壯漢力氣還要大,道長主僕都是天生神力,真是讓人驚歎。
劉冬雁放下水缸之後,喘了兩口氣,然後出來,到楊仙茅旁邊的板凳坐下,這才把背上的木箱取了下來,放在楊仙茅身邊。
楊仙茅瞧著她,讚許道:“看不出來,你還有膀子力氣,那我就放心了。”
一個老茶客捋著白鬍須,瞧著劉冬雁,說道:“這小姑娘年紀小小便有如此成就,將來了不得呀!”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一張茶桌旁,一個身穿灰袍的花白頭髮老者,突然放聲大哭。哭聲之悲切,讓人動容。
夏銀花嚇了一跳,趕緊提著銅壺過去,低頭問:“這位爺,你咋的啦?怎麼突然好端端的哭起來了?”
那老者抽噎著,抹了一把淚,說:“人家小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能耐,而老夫呢,寒窗苦讀四十餘載,到如今,已經年近花甲,雖早年間就中了舉人,可這之後,連續十次進京會試,都名落孫山,眼看鬚髮皆白,土埋半截,可金榜題名,卻遙遙無期!所以想起來,倍加傷感。”
說到這,趴在桌上接著放聲大哭。
這灰袍老茶客以前很少到茶肆裡來,看著面生,卻沒想到是位舉人。不過這舉人看著衣著破舊,看來家境也不怎麼樣,並不是所有中舉之人都有錢,因為中舉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