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同學們已經瞭解我這人不夠坦白,這使得事情急轉直下。有一天傍晚,蘇菲和我一同回家,不巧碰到了一場雷暴雨,只好到諾恩海場地中花園小屋的遮陽棚下去躲雨。那時,還沒有現在的大學建築物,只有一塊塊場地和花園。一時間電光閃閃,雷聲隆隆,勁風獵獵,雨點下得又密又重。更糟的是,氣溫也下降了五度左右。我們感到寒冷刺骨,我不禁把手臂伸過去摟著蘇菲。

“你怎麼……”

她並不看我,而是對著外邊的雨絲講話。

“怎麼?”

“你是病了很久吧?是黃疸病嗎?你是不是就為這場病在忙活著?你怕不怕,以後不會恢復健康咋辦?醫生們是怎麼講的呢?你是不是每天都得上診所去,去換血或者輸液什麼的?”

她居然把漢娜當成了疾病一場,我感到自己很可恥。但是,在這麼個時刻,我實在不能談到漢娜。

“不!蘇菲,我已經不生病了。我的肝功能指標全部正常了。再過年把,我甚至可以喝酒了,只###想喝。不過我是不會喝的。讓我……”

話到嘴巴邊,我還是不願意說什麼“讓我忙活的”等等其實就是漢娜。

“讓我遲到早退是我有其他事情。”

“那麼,你不願意講一講嗎?要不,你實際上想講出來,卻又不曉得怎麼講,是嗎?”

是我不想講麼?是我不曉得怎麼講嗎?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們倆這麼站在一起,天上在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底下就站著我們倆,在一起受凍,在相互取暖。此時此景,逼得我非得對蘇菲,對所有人,把我跟漢娜的事講出來不可。可我只是說了一句:“也許,在下一次我會講給你聽的。”

可惜,這個“下一次”不會再來了。

。 想看書來

《朗讀者》16

我從來不知道,漢娜在既不去上班、也不同我幽會的時候,到底在幹些什麼。每當問起她,她就把我給頂了回來。其實,與其說我們倆共享著同一片生命世界,不如講她在自己的世界裡給我讓出了一角空間,大小寬窄全憑她願意怎樣就怎樣。我該對此知足了。要想得到更多,或者只是想曉得更多,就是一種冒犯。有時我們在一起特別開心,有那麼一種氣氛,好像什麼都有可能,也什麼都許發生。這時,如果我乘機提個問題,她就會躲閃支吾,但不是斷然拒絕:“你想什麼都要曉得麼?小傢伙!”或者,她甚至會拿起我的手,擱在她的腹部,一面說道:“你是想在我肚皮上打個洞眼啊!”

要不,她就掰著手指頭數數:“你看,我要洗衣,我要燙衣,我要掃地,我要購物,我要撣灰,我要做飯,我還要把梅子從樹上搖晃下來,再撿起來,再扛回來,馬上煮熟,要不然的話,那個最小的就會……”這時,她會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夾住左手的小指,接著說:“那個最小的就會把其他的全部吃光!”

我從來沒在馬路上,或商店裡,或電影院同她不期而遇。雖然,她總對我說,她喜歡看電影,也經常去看。在我們相好的最初幾個月裡,我一直想同她去電影院,可她就是不願意。偶爾,我們也會談起一些我們倆都看過的影片。她看電影是毫無選擇的,只要是片子全都看,從德國的戰爭片、鄉土片,到美國西部片,再到新浪潮電影等等。而我,我喜歡好萊塢電影,不管是關於古羅馬的,還是西部荒原的。有一部西部片我們倆都特別喜愛,其中,理查德·威馬克扮演鎮長,第二天清晨他要面對一場他註定要輸掉的決鬥,當天晚上他去敲多蘿茜·瑪隆的門。女主角勸說他逃走,卻說不動這位男主角。女主角一開門就問道:“你現在要幹什麼?你整個生命就抵一個晚上嗎?”有時,當我滿懷慾望到漢娜那兒去的時候,她也這麼諷刺我說:“你現在要幹什麼?你整個生命就抵一個鐘頭嗎?”

我只同漢娜在街上偶爾相遇過一次。那是七月底或八月初,快要放暑假的前幾天。

幾天以來,漢娜的行為都很古怪,她時而反覆無常,時而盛氣凌人。同時,叫人感覺得出,她是處在某種壓力之下,這種壓力折磨著她,逼她表現得十分敏感而又極端脆弱。她極力壓縮自己,好像害怕一放鬆就會爆炸似的。我詢問她為什麼這麼痛苦,她的回答卻很粗暴無禮,這使我簡直不能###受。同時,我不但感到自己被別人拒絕,也覺察到了她的孤立無援,所以,我既想與她休慼與共,又想讓她清淨獨處。有一天,壓力突然消失了。起先,我以為漢娜又恢復了常態。正好,《戰爭與和平》已經朗讀結束,我們要開始一部新書,我答應這由我來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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