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讚歎整座建築的氣象萬千和臺北的高速發展,也難怪丁建國不願意回去繼承那個常年遊走于山野鄉下在窮鄉僻壤間出力賣力的戲班了。那時候,我還渺小得甚至第一次踏足臺北這樣的大都市,我還貧窮得沒有相機,沒辦法記錄下這美好的一刻,就只能深深地印在記憶中了。只是後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裡曾是丁建國服役的地方。他們談戀愛的時候曾在那裡留戀過無數次,我又分不清她帶我遊覽那地究竟是為我這個初來乍到者做導遊,還是在走進婚姻殿堂之前紀念她戀愛的點點滴滴了。
丁建國第一天的時候來過一次,大抵是見毓敏秀有人陪了,竟放心得再沒出現過了。只偶爾聽說那時候他的公司風生水起,有一個國外回來的朋友想要加盟,正商量著擴大經營的事情。那時候,他是愛情'事業雙豐收,春風得意。毓敏秀很通情達理,從沒有抱怨過一聲。婚禮就這樣在我們的忙忙碌碌中不早不晚地來了。
☆、第 24 章
一九八零年十月十日,是毓敏秀和丁建國大婚的日子。雙十取自完滿之意,婚禮在臺北的世紀大酒店舉行。同時,我迎來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凌晨五點半時,化妝師就上門了。那是個濃妝豔抹的老女人,畫著暗色的眼影,顯得眼窩很深,薄薄的嘴唇塗著火紅的唇脂,妖豔而媚俗,但化妝的手法極為老練,不到半個小時,毓敏秀原本清麗姣好的面龐在她手下,就像一朵迎風綻放的嬌花,婀娜多姿,光彩照人。
我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房外時不時傳來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喧囂喜慶的一天就這樣來臨了。三五個女人妝容豔麗的女人鬨鬧著進房,嘴裡說著恭維祝福的話,一會又出去了。樓下接著傳來一陣振聾發聵的炮竹聲。我挑簾向下眺望,十二輛禮車娓娓而來,車上貼著大紅的喜字,粉紅色的紗綢纏繞著一棵由根至葉的竹子,根上掛著葡萄。打頭的車上,兩個同穿結婚禮服的小人傲然挺立,隨風瑟瑟起舞。車在樓下停住,胸戴佩花的丁建國從車上走下來,手中拿著捧花,臉上笑意款款。
單從長相上看,丁建國除了身高稍矮之外,體形還算勻稱,五官端正,短短的板寸頭顯得幹練霸勢,與時興流裡流氣的長頭髮不同,一身墨黑色的新郎服很合身,老成持重。單從長相上看,他們很是匹配。我默默地收回目光,踱出房間。
廚房裡,毓媽媽正在準備毓敏秀出嫁前的最後一頓姊妹餐,毓爸爸在幫她。我淡淡地掃了一眼,走向客廳。沙發上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毓敏英坐在她們中間,仍然畫著綠色的眼影。門口,三五個伴娘嚴陣以待地堵在門口。
“來了來了來了!”
女人們嘰嘰喳喳地聲音提醒了我丁建國來了。沙發上坐著的女人們箭一樣簇擁著毓敏英走過去,堵住了門口。這轟轟烈烈的送親儀式我還是第一次,以前只零星聽人們講過娶親的男人要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抱得美人歸,我想這大概就是了吧,要跨越這水洩不通的人山進得屋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可瞥見毓敏英的身影。已是十月的天氣,她仍穿著一件寶藍色後背深V的連衣裙禮服,露出一背光滑白皙的肌膚。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見到了初識的毓敏秀。
如果娶的是毓敏英該多好啊!我心裡暗暗這樣想,只聽一個甜美的聲音調戲道:“新郎官,準備好了嗎?過關可不容易哦。”
這是討喜。門外傳來兩聲愉悅的憨笑聲。那女人嗖了嗖嗓子,朗聲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們毓敏秀小姐的?”
這正是我想知道又不敢問的,那麼深刻的思念該是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吧。
“你不會是忘記了吧?”另一個女聲,戲謔中又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沒有沒有,”丁建國反駁得倒是很迅速,只是反駁之後又再沒了下文。我不由踱向門口,偷瞟了一眼。光鮮亮麗的衣著間只留著一條窄窄的門縫。
“既然不是,那你說啊!”
“是兩年前。”這句話,丁建國回答得很輕,我幾欲聽不到,便又湊了湊。肩上冷不防地搭上一隻手,嚇了我一跳。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毓敏秀制止了。她的手附在我的唇上,冰涼冰涼的,帶著一股濃濃的香味。婚紗裙葉被她抱在懷裡,露出一截小腿和好看的玉足,趾甲新染上粉紅剔透的甲油。她朝了我笑了笑,緊張地盯著門口。
女人們很興奮,沒人注意我們,又大聲吼道:“在哪裡呀?大點聲,不然我們新娘子聽不到哦!”
“在餐廳!”丁建國跟著提高了音量。
“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