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滾回你的桶裡去。”郭照瞥了曹丕一眼,又將他上下打量了個遍:赤身*的在外面站了半天,縱使屋裡足夠暖和,他身上的水漬一蒸發,又要凍出感冒來。
雖然她嘴上一點也不溫柔,心裡卻還是那麼在意。
曹丕只好放開她,順從地回到浴桶裡。但他又怕她走掉,遂扒在桶沿上,直勾勾地看著她,毫無轉移。
“我困了,要去歇息。”郭照又抬起眼皮看了看桶裡的美人魚,轉身去了外間。
曹丕聽了聽動靜,知道她還在房間裡,睡著他的床,放下心來沐浴擦身。水溫漸涼,他沒有耽擱太久,趁郭照還未入睡之前穿好了中衣,擦乾了頭髮,輕輕地躺到她身邊。
“這個浴桶是小了些,待過些日子,園中的浴池建成了,我帶你去。”他低頭嗅了嗅她身上的氣息,聲音越來越低沉。
原來他還惦念著鴛鴦浴的事。
郭照佯裝睡著,沒有理他。
“卿卿,我們生個孩子如何?”
朦朦朧朧間,曹丕的話語好似天外之音,她的眼皮動了動,沒有抬起,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她以為自己會很快入睡,不料腦中又回想起曹卉說過的話。
要她和曹丕生一個孩子麼?
身後的熱源越靠越近,直至緊緊貼了上來,一隻結實的臂膀橫到她的腰間,大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腹,他半是疑惑半是氣悶地說道:“為何已經那麼多次了,卻還沒有懷上?”
一來二去,郭照的睏意消散了個乾淨。她微微睜開眼,輕聲道:“這種事情哪有這麼容易的。”
她的聲音如同纏綿後的輕喃,床帳中的溫聲軟語令人心神盪漾,恍若沉浸在美夢之中。
“那你該讓我多與你親近幾次才好。”曹丕的頭向下沉了沉,埋在溫柔鄉里,聲音沙啞而磁性。她聽了之後幾乎動了心,須臾,她定了定心神,念起他近日的所作所為,又咬牙將他推到一邊去,拉起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背對著曹丕,身後又沒了動靜。過了許久,才聽到他重新躺了回來,離她只有咫尺,雖觸碰不到彼此,卻能嗅到他的氣息,霸道地佔據了她的周身。
“明日,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黑暗中,曹丕啞聲說道。
***
翌日清早,郭照醒來時,身側已沒有了人。
她在空蕩蕩的床上坐了一會兒,屋裡也沒有一丁點動靜。
曹丕不在。
他平素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屋裡,哪也不去。他醒的也比她晚,所以她每日都能望著他的睡顏,慢慢恢復清明的意識。
過久了這樣的日子,突然有一天不一樣了,著實令她難受。
一個柔弱的身影在簾外探了又探,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您醒了嗎?”
郭照攏了攏衣衫,下床挑開帷簾,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是曹丕為她挑選的兩個婢女之一,叫百靈。
“二公子今日一早就去玄武池操練水軍了,他說到午時再回來與您一同用膳。百靈先伺候您穿衣洗漱吧。”百靈手上捧著一套嶄新的衣裙,郭照並未見過,想來又是曹丕弄出的新花樣。
“水軍?”她坐到鏡前,望著百靈在自己身後來回忙碌,大腦運轉得緩慢。
曹操一向只有陸兵,何時有了水軍?
“百靈也不知,”百靈站在她身後,挑起一縷長髮細細梳著,手法熟練地為她綰起了髮髻,“不如等二公子回來,讓他解釋給您聽。”
郭照拉開妝屜,見裡面擺滿了脂粉首飾,竟全是為她準備的。她垂下眼,淡淡道:“既然他這麼忙,又何必趕回來。”
病一好就跑到水邊上練兵,連聲招呼也不打,一大早就跑沒了影兒,像是在躲她似的。
百靈年紀不大,處事還頗為青澀,見郭照接連無視曹丕的好意,一時無措,只能抿著唇,專心為她梳著髮髻。
奈何曹丕可聽不見她的抱怨,一到午時,準時趕了回來。他身著戎裝,已許久沒有打扮得這般英武利落。郭照坐在食案前,抬目瞥了他一眼,面色雖還有些虛白,但病確實好得差不多了;這幾日沒染的白髮,也不知在何時被染成了黑色,烏黑髮亮。
曹丕進來後,屏退眾人,默不作聲地坐在她旁邊,二人與剛吵過架的夫妻沒甚兩樣。
“快吃,吃完帶你出去。”曹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身上穿著他給的衣裙,面上也擦著他選的胭脂,還聽話地將他挑的玉簪戴在髮間,彷彿全身上下都沾染了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