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獨寵註定是無用功,不如娶些別的女子,早日開枝散葉。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叫醒我?!”他猛地抬起頭來,憤怒的模樣直直撞進她的眼底。他眼中血絲遍佈,同樣的眼睛,同樣的怒意與傷心,再加幾分無措,就是他兒時失去最心愛的寵物之後的模樣。
——“為什麼我連自己的心愛之物都保護不了?”五歲的曹丕滿眼霧氣。
——“卞夫人怕他玩物喪志,命人悶死了它。”多年以前,曹昂如是說道。
兩幕情景何其相似。
“傻瓜,”郭照放下藥碗和梳子,終於記起那夜之後的小插曲。她撫上曹丕的頭,讓他靠回自己身上,道:“我怎麼會這麼傻,乖乖受人擺佈?那碗藥,我連碰都未碰。”
當日清晨,芙華一早等在門外,而曹丕還在屋裡睡得安穩。郭照一見了那藥,便猜出前因後果。除了卞夫人,沒有其他人會指使這樣的事。她與曹丕確實做了違背常理之事,殊不知她當時亦在害怕,他會忘了她。
“你真的沒有喝?”曹丕又抬起頭,驚喜摻半。
他還從未如此表現得患得患失過,郭照知道他太需要一個屬於他們二人的孩子,如此也不忍心告訴他,她雖未喝卞夫人給的那碗藥,卻又自己配了一碗。
“沒有。”她笑著否認,看著眼前的男人鬆了口氣,仍緊緊擁著她,心有餘悸。
“我已說動母親,將芙華逐出府,她同意了。”他抿唇看了她半晌,道:“日後,這些人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好,”郭照壓下心中的疑惑與不安,輕聲對他說道:“我們會有孩子的,只是你莫要在他出生之前就垮了身子。”
曹丕皺眉,又想反駁,郭照卻先他一步說道:“至少每日每餐不許隨意,你一個丞相家的公子,怎麼吃得只比災民好一點?”
“叩叩”兩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曹丕未脫口的話。門外一道聲音響起,說:“二公子,您要的揚州甘蔗一桶,已經到了。”
郭照聽見“一桶”、“揚州甘蔗”,不敢置信地瞪了曹丕一眼。
才說他吃得像災民,轉眼他便大肆奢侈給她看。
曹丕甚為無辜地看了她一眼,轉而哈哈大笑,對外面吩咐道:“抬進來!”
門一開,果真有兩三個壯漢抬著一隻一米多高的木桶進來,放在地上發出重重的悶響。
郭照看得不可思議,曹丕卻非常滿意。他下了榻,也不管自己此刻衣冠不整,披頭散髮,先是讓外人們退下,等屋裡清淨了,再去親自拆蓋。
此刻他迫不及待、又神神秘秘的樣子,頗像現代宅男收到某種快遞包裹,偷偷摸摸開啟“享用”。郭照狐疑地跟上前來,好奇是怎樣的甘蔗有這樣的魔力。她湊近了一看,瞥到桶中一點空隙,似乎什麼也沒有,不料曹丕一開桶蓋,忽地有個大活人蹦了出來。
她被嚇了一跳,低撥出聲。那“甘蔗”也未曾料到曹丕身邊還站了個女子,也是一怔。
“甘蔗”先看了看溼發垂肩的曹丕,笑道:“二公子一沐三捉髮之舉,頗有周公遺風。”
這人倒是會拍馬屁,竟拿曹丕與周公相比,還將自己比作良臣,聽得曹丕微微一頓,想必是受之有愧。
“甘蔗”奉承完曹丕,又轉過來對向郭照。他仍站在桶裡,看起來無比滑稽。
“這位一定是郭夫人了,在下吳質,任朝歌長。”這“甘蔗”原來名為吳質,上下不過三十的模樣,比曹丕稍大些許,蓄著微短的山羊鬍,看似長眉善目,眸中卻無比精明。
朝歌長不過一介小小地方官,吳姓也非高官大族,卻能讓曹丕費盡心機,想出“運甘蔗”的辦法與他私會,想必另有過人之處。
方才郭照心裡還在想著——曹丕竟然偷漢子!
吳質從大木桶裡爬了出來,曹丕上前接了他一把,口吻輕快,心情愉悅道:“你我二人許久不見了,改日我要在園中設宴,叫上子建公幹他們,行酒賞景,再作出幾篇好文章來,父親讀了定然大喜。”
郭照在一旁聽著,猜著吳質也是個擅長寫作的文人,又有些實幹,看曹丕待他的態度,便不難猜測他已是曹丕的入幕之賓了。
“你們慢議,我去拿些瓜果。”她不欲過問太多,尋了個由頭出去。曹丕得了“新歡”,果真顧不得她了,點了點頭便引著吳質往裡間去。
她看著兩人相攜走開,只好抬步出門。百靈就候在門口,郭照本欲喚她一起去挑些曹丕愛吃的,不料餘光一瞥,看見個婀娜身影,緩緩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