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側過身,向旁邊一讓,站在後面的曹丕赫然出現在眼前。
曹丕見了任昭容,並不意外。他微微彎起嘴角,語氣不似剛才那樣低沉,道:“先進來再說。”
說罷,他上前將她拉了來,又極為利落地鎖上了門。
若非還有第三人在場,她當真要以為此人慾圖謀不軌了。
一身邋遢的少年打了個呵欠,對任昭容欠了欠身,悠悠地走了,留下她和曹丕二人站在偌大的院子裡兩兩對望。
“他是……誰?”任昭容看了看少年遠去的背影,見他慢條斯理地開啟一扇房門,施施然飄了進去,門又“啪嘰”一下地關上。
曹丕“唔”了一聲,道:“他叫郭奕,父親是軍祭酒郭嘉。”
“原來如此,”任昭容點點頭,話鋒一轉,瞄了瞄他,問道:“那他為什麼在這,你又為什麼在這?”
曹丕執起她的手,帶著她向內室中走去。他邊走邊說道:“大概是因為郭祭酒要給他說一門親事,他不願意,就躲到了這裡,誰也不知道。”
“所以,你也別說出去。”他回過頭,像個煞有介事的小孩子,與她半開玩笑的模樣有些狡黠。
“那你又怎麼在這?”
這回曹丕蹙了蹙眉,有點不太耐煩地說道:“我在這還需要理由?”
兩人以前以後進了屋子,任昭容甫一踏進門,就覺一陣熱浪撲面而來,室內暖和得像過夏似的,令她胸口一悶。
“這屋裡為何這樣熱?”她四下一看,看到房中有個碩大的暖爐,房間的角落裡還放著一個炭爐,也燃著。
此時才入秋,天氣轉涼,卻也沒有冷到燒爐子的地步。
她不禁打趣道:“看來郭祭酒的俸祿十分豐厚,能讓郭小公子如此揮霍奢侈。”
“伯益畏寒,”曹丕解釋道,他頓了頓,又說:“父親說過,郭氏父子兩個都是嬌生慣養的,因此不曾在生活上短缺了他們。”
伯益是郭奕的表字,看來因為父輩的關係,曹丕與他也很親近。
“所以這些爐子和炭,也是我置辦的。”曹丕說到這裡,有些無奈。
任昭容似笑非笑:“那你與郭小公子的關係的確不錯,以前竟未曾聽你說起過。”
曹丕俯下身,將人拉到他的懷裡,箍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說道:“所以你是連男人的醋也吃?以前與尚他們在一起時,也不見你這樣。”
她不知道自己“哪樣”了,只知道郭奕的爐子點得過火,又被曹丕捂在懷裡,熱得透不過氣。
她伸手推著身前的少年,他還是紋絲不動,反倒因為她的掙扎變得不悅,將她越拉越緊。
“你若再不放開我,把我悶死,我就與你同歸於盡。”她作勢摸向腰間的刀,順便狠推了曹丕一把。
曹丕這才將她鬆開,且愉悅地大笑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以往深沉的眼眸中像是被驟然點亮了。
任昭容看了他許久,才想起來去轉身開窗。
“近日可有事發生?”曹丕跟上前來,聲音又恢復得暗啞深沉。他微熱的氣息散在任昭容耳後,又弄得她身上發熱。
她轉回身搖搖頭,道:“沒有。”
她愈發相信丁夫人說的話,曹操在“暗中照顧”著她們。她們在這住了一年,從未有閒言碎語流出,更無人上前滋事。其餘生活上的瑣事,也總是被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不僅如此,除了老曹,恐怕還有眼前這位小曹在其中運作。
她不信郭奕臨時起意“離家出走”,能找到如此巧合的位置,且如此順利地將房子賃下來。
果然,曹丕開口道:“日後我就到這裡來,你若是看見門前束了鈴鐺,就表示我在。”
他低了低頭,道:“直接進來便可。伯益是個嗜睡的,興許聽不到你敲門。”
任昭容不信這世上有郭奕這樣隨便的主人,這房子到底是誰的……她也不戳破,只是問道:“那這算什麼?幽會麼?”
她考問似的問著曹丕,見他微微彎唇,一副被取悅了的模樣。
“有何不可?你早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