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中不免遺憾。
這一戰,以性命相搏,他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千年的時間,對方的功力積累不可想象,這樣的人若有籌謀,必然不小。
若心存懼意委曲求全,那麼此生他將止步於此,再無寸進。楚離看準了這一點,才力求破局。
這結果,連他也有些怔忪。
“好功夫。”幽篁開口,語聲竟變得無比沙啞,血流的更多,看樣子是傷到了聲帶。他盯著楚離手中劍柄,淡淡道,“若你所拿的,是一把絕世寶劍,老夫眼下已然喪命。”
“高手相爭,只取一線。”
“這一點疏忽,足可讓你的敵人有機會反擊。就好像現在,你本有機會贏。”
“我看上去並沒有贏。” 楚離冷聲道。
“但你終究贏了。”幽篁喟然一嘆,“老夫成就無情劍道已數百年,能夠看破這其中破綻的人,不過一手之數。”他沉默了一瞬,神色間有些悵然,“老夫今日敗了,這條性命,你拿去罷。”
“我無意於此。”
楚離神色稍緩,他的心中有許多疑惑,“古劍白露果真是閣下所鑄造?”
秋娘去世前曾言此劍乃是經她祖父之手,鑄煉而成。而按照他的推測,幽篁卻很有可能才是這古劍的鑄造者。二者之間,未必沒有關聯。
“你的母親……”聞聽楚離述說,幽篁怔然不語。
楚離觀其神色,淡淡道:“如果沒有猜錯,你,應該是我母族先輩罷。”
“不錯,”幽篁沙啞道,“老夫本姓玉,她身為女子卻是沒有資格繼承這個姓氏。出嫁從夫,沒想到玉家竟將白露作為嫁妝……”
這些年他為了那件事情奔走勞碌,實在不曾關注過自己的後人。
古劍白露是他當年心血所凝,若不是聽到傳聞言其隕歿,也不會放下手中之事萬里迢迢趕來。
也幸好如此,才讓他有所發現。
幽篁定定看著楚離,“小子,你是老夫後人,若肯拜師,老夫便將一身武藝悉數傳授,亦能重鑄白露還你一柄鋒銳古劍。”
“你的劍術雖甚是精妙,老夫卻也有手段應付。”
他沉默了一瞬,看著楚離平靜的目光,道:“只是千年來,老夫暗傷累累功力不斷耗損,如今已近燈枯,種種限制,才敗於你手。”
“原來如此。”楚離微微點頭,心中卻是釋然。
“不知前輩為何定要在下拜師?”幽篁的輩分是個糊塗賬,楚離抱起墨馨,她冰涼的身子不自覺地發抖,不由運氣推宮,這才有了好轉。想著墨馨當日於水井裡浸泡三日損了底子,如今冷月寒風的,更是不妙。語聲也不由微冷。
“還請前輩示下。”
幽篁微微有些尷尬,他的確是有求於人,適才收徒也是為了讓這件事順理成章。他好歹也是千年前的人,拿一個女娃威脅已是落了下乘。他劫人時沒有仔細看,如今瞧出端倪,這女子竟是氣虛體弱之象。
“元氣虧損,即便再如何調養,這女子也無幾年可活。”他目視著楚離微微凌厲起來的目光,道,“但是世事無絕對,有一個法子,卻是可以延長她的壽命。而我所求,也與此有關。”
幽篁頓了頓,“不知小子可曾聽說過‘玄牝’?”楚離思索片刻,道:“可是道德經中提到的玄牝?”
“不錯,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傳說玄牝乃是天地生源所在,其凝聚一處,即為玄牝珠。”幽篁目中炯然,“此神寶相傳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更可令垂危者生還,病苦者安康,殘疾者斷肢重生……比起這些,恢復元氣不過是小事一樁。”
“……!”
楚離目光一凝,世上竟果真有如此寶物?若是真的,墨馨自然可以恢復過來。幽篁語聲連連,“老夫千年求索,如今已知其下落。只是礙於……實在無法去取。”
幽篁本身實力不俗,連他也無法取得……楚離一邊為墨馨運功驅寒,聞此,微微蹙眉:“卻是為何?”
“小子可曾聽過冰崖?”
幽篁淡淡道,“那玄牝珠便是冰崖內眾多寶物之一,老夫追查千年,也只知道它並未被人帶出。”
楚離了然。
幽篁並未成為古劍傳人,無法進入冰崖,自然也拿不到玄牝珠。
“前輩取玄牝珠也是為了救人?”出於謹慎,仍是多問一句。幽篁略略一頓,不耐地蹙眉,“婆婆媽媽,是又怎樣,你到底答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