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灩繼續道:“可紙終究保不住火,北冥倉知曉了此事。本來他欲將此事告訴父親,但鬼老卻看重了恭兒的蠱童之身,遂提出條件,讓我將恭兒交給他試藥,並保證不傷恭兒的性命。
我那時還處於被兩面夾擊的窘境,既不敢忤逆父親,又敵不過北冥倉,進退兩難。那時候恭兒已經五歲,身體雖然弱,但極其聰慧,也十分依賴我。他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此事,主動來找我,告訴我他願意去鬼老那裡。
我知他不願意讓我為難,可我不忍心啊!試藥,那即便不死,也定然會毀了他的身體。可他卻眼神晶亮的告訴我,他的命是我的,誰也奪不走,還說,他相信,總有一日,我會接他回來。回到我身邊。
第二日醒來,恭兒就不見了。他自己去了鬼老的院子。”
“那他如今幾歲?”
“十歲。”
玉胭兒抿了抿唇。五年,都被人用來試藥,卻依舊能保持本心,當真不易。想也知道給鬼老和藥老兩個人試藥的,能有什麼好日子。無非是鬼老製毒讓這孩子服下,然後再由藥老解。二人恐怕也只把恭兒當作是消遣時候的實驗品,哪裡當過人看待。
玉胭兒本好奇,恭兒是如何給北冥灩傳遞訊息的,後思索了一番覺得還是不要往人家的傷口上撒鹽了的好。
“恭兒的身體如今已經與常人不同了。你從他的髮色和眸色就能看出來。應當是常年累積在體內的藥物殘渣所致。失明恐怕也是因為如此。說他是個藥人,倒不如說是個毒人。一般的毒物現在已經拿他無用,他本身的血液足矣沾染致命,你日後多加註意。”
“可有辦法……”北冥灩,長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問出口。
“可有辦法讓他恢復健康?”玉胭兒搖了搖頭,“他本就是蠱童之身,想必我不說你也知曉,他很難活過三十歲。如今再這麼一折騰……”
北冥灩手指緊扣著椅子的扶手,神色懊惱,卻倔強的想聽玉胭兒給個答案。
玉胭兒瞄了一眼內室的方向,淡淡的道:“我可以給你個丹方,或許能治好他的眼睛。至於……他最多還有十年可活。”
“咔”一聲。北冥灩生生掰斷了扶手。
“十年……只有十年了嗎?”
你若細心供養,至多十年。若非如此,怕是十年的歲月都沒有了。玉胭兒在心中道。這話她無法開口說,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她的感知超強,她剛剛瞄向內室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小傢伙醒了,正在聽著她們說話。
她不說,想必北冥灩因為心中的內疚也會好好供養著恭兒。畢竟,也算是為自己恕罪。
玉胭兒並不否認,直到現在她還是有些鄙夷北冥灩的。如果換做是她,無論前路有多難,她也不會將自己珍視的人送到對手的手上。她玉胭兒,做不到。
興許當年北冥灩並沒有對恭兒有多大的感情,興許是後來恭兒的所作所為打動了她。可這都掩蓋不了,她將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送去給人當試藥童的事實。
玉胭兒翻出一隻炭筆,將丹方寫在了一張羊皮紙上,交給北冥灩,隨後便離開了天剎宮。
回到鳳陽樓的時候,天色已經擦亮。她歪在床榻之上,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也不過是兩個時辰之後。金鈴和銀鈴在隔壁一起身,那晃動的鈴鐺之聲就清脆的響徹在耳畔。
她揉了揉略微發漲的太陽穴,嘆了口氣。沒了無根之源的身子骨當真是經不起糟蹋。不過是少睡了幾個時辰,精神就這般不好。
隨意的用了幾口早膳,就帶著遲修染回了飄渺門。
這一次,她是光明正大回去的。入門的時候,為了帶修染進去,她以為她需要費一番口舌,甚至做好了打算將端木成元給搬出來。左右她晚些時候也要去一趟,也不怕“假傳聖旨”。
可沒想到端木成元似乎是知會過守門的弟子,弟子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遲修染,就放行了。
一進飄渺門,隨處可見的都是身穿白衣的弟子。偶有發現玉胭兒的,都先是驚豔,後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們那些話玉胭兒自然是聽得到的,無非是說她怎麼回來了,最近傳言是不是真的啊諸如此類。嘴長在別人身上,玉胭兒也懶得理會。
“看來哪兒都有長舌婦,有這時間多修煉一會兒,也不至於碌碌無為了。”遲修染一翻白眼,諷刺道。
“行了,你就別給我招惹麻煩了。”玉胭兒斜睨了遲修染一眼。
二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