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朋知道豐九如說的有道理。他明白自古以來,權和錢一直是炙手可熱的東西。但,錢又是權的狗腿子,錢只有把權伺候好了伺候高興了伺候舒服了,你才能賺得更多更經得起風雲變幻。放眼中國成功的民營企業家們,他們哪個沒有權力的庇護?哪個不是和他們的地方官水|乳交融?哪個不是和市裡省裡,甚至是更高的領導沒有一點關係?否則,他們就偷不了稅、貸不了款、起不了步、當不了人大代表,當不了政協委員,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名譽和財富了。
尚小朋瞭解豐九如,他知道豐九如是個膽大的時候可以膽大包天,膽小的時候卻膽小如鼠的人。他對那些寫反腐題材的作家很有看法,認為那都是些脫離生活的胡編亂造,窮酸文人的憑空想象。因為電視劇裡的腐敗分子不是副書記就是副市長、副主任。其實,他們雖然有權力,但那權力是受一把手限制的,無法達到劇中描寫的那種無法無天的地步。現實生活中,經理是企業的一把手,書記是政府的一把手。就像在北原,身為市委書記的豐九如擁有著絕對的權力,沒人能和這種權力公然抗衡,就算是檢察長、公安局長也不能,更別說什麼刑警隊長,什麼檢察官了。因為你的權力或許就是從他那裡買的,因為他隨時可以剝奪你手中的權力,隨時可以把你打入冷宮,隨時可以讓你成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或者乾脆讓你滾回家搓麻將去。絕對的權力可以造成絕對的腐敗,這不是危言聳聽。正因為這樣,豐九如才可以在北原呼風喚雨。
當然,豐九如也有膽小的時候。市委書記不能做的事他從來不敢公開去做。他不敢堂而皇之地到酒店開懷暢飲,不敢明目張膽地找情人,不敢洗桑拿,不敢泡小姐,不敢說髒話,不敢隨地吐痰。雖然這都是生活小節,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個不謹慎就會被人從權力的巔峰拽下來。他的膽小不僅表現於此,他怕蛇、怕老鼠、怕癩蛤蟆,不敢一個人走夜路,怕有人暗算,怕有人照著他的後腦勺給他一悶棍。真是膽大的人不一定偉大,偉大的人未必膽大。
尚小朋知道豐九如最大的弱點是喜歡錢,這是大多數官員的通病。可世人誰不喜歡錢?比爾?蓋茨錢多得十輩子都花不了,可還是成天忙著賺錢。自己有數億的身家了,看見錢還是一點也不討厭。何況出身貧寒的豐九如?童年的清貧使得豐九如對“貧窮”二字產生了極度的恐懼,他這幾年雖然弄了不少錢,但他還是不滿足。和那些小幹部、老工人、中年的下崗職工比,他的錢多得沒處放,和榮毅仁、柳傳志、劉永好比,他的錢少的可憐。常言道:錢多有錢多的花法,錢少有錢少的花法。吃饅頭、燴菜是吃,吃龍蝦、魚翅也是吃;喝散酒、二鍋頭是喝,喝人頭馬XO也是喝;坐夏利、坐桑塔那是坐,坐賓士、坐寶馬也是坐;去金川水庫、去狼窩掌是旅遊,去夏威夷、去富士山也是旅遊。更何況孝敬父母要錢,兒子買寶馬、買別墅要錢,女兒留學要錢。自己下了臺、離了位要錢,將來兒子的兒子,女兒的女兒也要錢……豐九如不是為了他一個人過得更好才貪婪財富的,他是為了許多人過得更好才去追求財富的。
第七章 心機(3)
那天下午,豐九如沒去上班。他和尚小朋一邊喝著紅酒品嚐著北苑大酒店最拿手的金牌菜餚,一邊分析形勢商量對策。豐九如不希望在他精力充沛年富力強的時候退出政治舞臺,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覺得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堵住那些滿腹牢騷的老傢伙們的嘴,凡是有點名望和名氣的老幹部,家裡有孩子當科長的,都給他提拔成副處或者副處待遇,副科長的提拔成正科,科員提拔成副科或主任科員,下崗的安排上崗,每家都照顧一個。同時,他還要做好工作多出政績,讓北原的經濟更上一層樓,確保自己的政治地位更加穩固。當然,能搞到的錢還要繼續搞,萬一兩年後真的在北原幹不下去了,手裡也還有錢。只要有錢,就不愁到省裡活動個廳長幹,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就可以照享不誤。
尚小朋再一次領略了豐九如的睿智,政治家到底是政治家,政治家的頭腦是商人永遠都難及項背的。
自從發現藍婷在外面有了情人,宋群的心情一直很鬱悶。說實話,他是很愛藍婷的,藍婷不但長得漂亮身材優美,還頗具氣質。尤其是當了文聯副主席後,更注意行為舉止和個人修養了,身份有了品位高了,比以前更具風韻了。但是,宋群是個心胸狹隘的男人,他對藍婷很苛刻,他要求藍婷對他絕對的忠誠,可藍婷偏偏耐不住寂寞崇拜權力,主動投懷送抱做了豐九如的情人。
宋群回到北京後,總覺得心裡堵著點什麼。晚上看電視的時候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