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水量充沛的時候就會在沙漠裡氾濫成災,每一次氾濫都會給沙漠帶來一片綠洲,它就像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一旦厭倦了哺育這些綠洲,就會重新選擇河道,繼續在沙漠裡流浪,繼續繁衍新的綠洲。
雲燁的大軍在河邊徹底的休整了三天之後,就沿著思渾河北上,不需要過河,只需要沿著河邊行走,河道的兩邊到處都是高大青翠的胡楊樹,他們長得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整隻大軍都行進在濃蔭裡,這是最好的道路,腳踩在鬆軟的土地上,**的宛如在地毯上行走,旺財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土地上打滾,四個蹄子竭力的朝天空蹬,看得出來它非常的喜歡這裡。
不斷的有弓弦崩響,總會有一隻兔子或者野雞或者羚羊被外圍的軍士從草叢裡拎出來,這是他們最後的放縱,一旦,過了孔雀河,大軍就要去把那些吐蕃人全部趕到沙漠裡去,雲燁不認為沒有任何準備就鑽進沙漠的軍隊會有活下來的可能。
既然你們想在沙漠的出口狙擊我,那就不要怪我將你們全部趕進沙漠活活的渴死。迪那山口,那是從東面進入樓蘭的唯一通道,如果不想走迪那山口,就只能和雲燁一樣從白羊原穿過,或者在沙漠裡走一個半月繞道從尉犁國重新回到孔雀河畔。雲燁不認為那些吐蕃人能夠再不帶水的情況下在沙漠堅持一個半月。
走了兩天的林蔭大道,再一次暴露在酷烈的陽光底下,讓所有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難受,人啊,就是享不得福氣。在白羊原都沒有叫喚一聲的勇士,在這裡卻叫苦連天。
孔雀河邊的鄯善城,在經歷了十幾天的廝殺之後,終於再一次平靜了下來,曲卓開啟了關閉了半個月的店門開始做生意,街面上的血漬已經被黃沙掩蓋住了,一些穿著皮甲的大漢,在挨家挨戶的宣告新城主的命令。
稅又加了兩成,鄯善城的人好不容易把上一個城主喂成了肥豬,稅率恢復了正常,現在又來了一頭飢餓的野豬,他飢腸轆轆的肚皮,等著全城的人把他再一次喂成肥豬。
曲卓習慣姓的從水井裡拎上來清水,小臺子上放了四個小木盆,他在每一個水盆裡加滿了水,等一下準備全家在一起好好地洗一把臉,孩子們窩在地洞裡的時間太久了,小臉都髒的沒了樣子,習慣姓的抱著兩個孩子親暱一陣子,就把他們放在水盆邊上,父子三人準備把頭塞進木盆裡看看誰憋氣憋得時間長。
這是他們家最歡快的時間,只要曲卓喊一聲開始,兩個孩子就會立刻把頭扎進盆子裡,曲卓慢條斯理的洗完手,洗完臉,發現孩子們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才把腦袋扎進水盆,憋好一陣子才在倆兒子崇拜的目光中抬起頭,再告訴一下孩子憋氣的要領,咳嗽一聲在繭孃的笑聲中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今天他依然準備這麼幹,孩子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聰慧沒幾年好騙的了,就在他的眼光掃過木盆的時候,他發現平靜的水面上居然出現了漣漪,臉色頓時大變,伏在地上拿耳朵聽了一會,就大叫一聲,將兩個莫名其妙的孩子夾起來,朝著四處張望的繭娘大吼一聲,“快走,有大隊的騎兵過來了。
還是老樣子,曲卓將妻兒關進了地洞,自己迅速的來到了前院,將門死死地頂住,他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有用,他只是單純的希望有用。
一把橫刀被他從柴堆裡翻了出來臉色煞白,他明白,這一次可能在劫難逃了,大股的騎兵只有可能是那些守在迪那山口的吐蕃人,他們才是真正的野獸,他們不但搶錢,搶糧食,搶女人,他們還喜歡殺人,屠城這種事情一直都是他們最喜歡乾的事情,大軍過後,身後只會是一片白地。
大地都開始顫抖了,曲卓更加的感到絕望,有這樣威勢的騎兵至少有萬人之多。趴在門縫裡,他看到了那個新城主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像是在篩糠,不用躲了,在這樣的大軍面前任何躲藏都沒有意義,不管是逃跑,還是抵抗最後的結果不會有差別。
不但城主從城主府走出來跪在地上,其餘的鄯善城的居民也從家裡拖兒帶女的走了出來,把自己的頭杵在沙子裡,希望城外的那些人能夠仁慈一些,少殺點人。
好些人在流淚,沒有流淚的眼睛裡也是空洞一片,所有人都在等待城外的那些人進來,曲卓咬咬牙,推開門走了出來,今曰既然沒有活的可能了,他不想和這些人一樣跪著等死,他把刀柄綁在手掌上,希望能夠戰死而不是**。
“曲卓,你要幹什麼?”城主沙啞著嗓子朝他吼叫。
曲卓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不讓自己的腿發抖,用力的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對城主說:“城主,對不住,我是唐人,不能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