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便站在廊下一陣笑,笑而不語,也不給翁主胡出什麼主意了。舞陽翁主坐在屋中發了半天呆,有侍女從外送來了帖子並口信,說某位娘子在某園中辦了一個詩社,請了許多郎君娘子們去玩。舞陽翁主肯賞臉的話,歡迎無比。
索性聞蟬待在家中也無所事事,又見不到表哥的面。既然有人開了社,又在青竹等女的勸說下,聞蟬打起了精神,去出門參加這個詩社。
一個時辰後,在某園中,大半個長安城裡知名的郎君娘子們,都在這裡露了面。聞蟬甚至在這裡看到了程漪,但是她和程漪不熟,放眼一看江三郎又不在。聞蟬想了想,只遠遠客氣而矜持地與程漪點了點頭,便去與自己平時玩得好的幾個手帕交說話了。
程漪在聞蟬出現第一眼,就看到了這位小娘子。她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以往大家都在長安,碰面的機會卻不多。怎麼好像自從江三郎給她們搭了個線,自己就總能見到這位舞陽翁主呢?
程漪冷眼看著那邊舞陽翁主混的圈子裡的女郎,基本都是她那麼大的小娘子。女郎們在一起說說笑笑,間或有郎君們過去攀交情,大都是衝著聞蟬。冬日寒風凜冽,百景皆殺,然對於這些沒什麼煩惱的小娘子來說,一切都顯得很如意。
程漪看到聞蟬在金色光芒下的笑容,那樣的溫暖,讓她心裡跟紮了刺一樣。
她低頭看眼手中酒樽中清冽的酒,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把目光從聞蟬身上移開。她說服自己:那位翁主和自己不是一樣的人,自己來宴上是為了結交一些有用之人,並不是為了嫉妒地看對方一眼。
聞蟬還在與姊妹們說話,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了她一聲。她回頭,看到是一位比她年齡大一些的女郎。女郎已經成親,現在是某位子爵家中的夫人。這位夫人與聞蟬的二姊是好友,聞蟬小時候跟在她們兩人身後,叫這位女郎一聲“姊姊”。
女郎笑看聞蟬,說話聲溫溫柔柔,“小蟬,你二姊呢?我聽說她回長安了,天天盼著與她見面說話。聽說今天的詩社也請了你二姊,她怎麼不來?難道是嫁了寧王,就瞧不上我們這些俗人了嗎?”
聞蟬驚訝,她可不知道詩社有請她二姊。
聞蟬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女郎又笑道,“我知道了,寧王殿下最近在廷議上風光得很,連太尉都要給他讓路。定是他私下不想再那麼張揚了,便不要你二姊出來應酬,對麼?”
又有女郎跟著說道,“是呀,寧王殿下一回長安,好生風光。”
幾個娘子交流表情,似笑非笑。
聞蟬現在看明白了,她們想從她這裡,試探出她二姊夫的事情來;想從她這裡探探口風,為她們自家的郎君們做些打算。聞蟬從小就跟身邊的人在這方面鬥智鬥勇,大約是看她年紀小,天真單純,所有人都總是不自覺地尋她拐彎抹角地問問題。
而聞蟬裝聾作啞的作風,現今也已經非常熟練了,“我不知道啊。我二姊夫很風光嗎?他做什麼了?”
“好幾位大臣下了獄,你阿父沒跟你說?”
“我阿父又不上朝,他怎麼知道?”聞蟬笑著拉拉對方的袖子,“好姊姊,告訴我吧。我二姊把我當小孩子什麼都不跟我說,我都什麼也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訊息就跟我說說吧!”
幾位女郎被她纏得無法,也自知今日無法從舞陽翁主這裡探出些口風,便可有可無的,把最近朝廷上發生的事大略跟聞蟬說了說。刀光劍影、兵不血刃的各種大事,從娘子們的口中徐徐道出。而娘子們對這些事,也都是左一句西一句聽來的,她們本身不瞭解。有郎君們從旁路過,聽她們說的漏洞百出,笑著搖搖頭,便過來詳細解說了。
又有郎君覺得之前那人解說的不對,也加入了過來。
眾人熱烈討論。
聞蟬默默退了出來:……她既聽不太懂,也一聽就頭疼。
詩社的氛圍,一直到現在,都稱得上和樂融融。但是就在聞蟬百無聊賴沒有找到去路、郎君娘子們熱烈討論政事時,氣氛突然之間,就靜了一瞬。有僕從著急的聲音從遠而近傳來,“客人留步!你們沒有帖子,不能進來……”
眾人回頭,看到湖水長廊口,數來個蠻族人一腳踢開攔路人,張揚無比地走了進來。這種詩社,來往伺候的,都是些小廝侍女。蠻族人兇狠無比,一腳踹中人心窩,一路大搖大擺地進來,無人敢攔。
而就是現在,開社的娘子站了出來,面對蠻族人,笑得也十分勉強,“幾位來這裡,是有什麼事麼?”
帶頭的蠻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