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翁主靠著榻,癱倒在地,她們撕開了翁主的裙裾,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邊炸雷轟鳴,大雪皓然漫天。
聞蟬心神恍恍惚惚,一陣陣間斷的痛意向她襲來。起初出城後,尚能忍受。到她跟青竹說自己不行了的時候,已是到了強弩之末。她想過,身邊沒有助她生產的人,只能靠自己。
她要靠自己生下自己的孩子。
然而……
好痛啊……
痛感讓她顫抖,腦中神經都被凍住一般。她感覺到冰涼冷意從腿間爬躥,還感受到體內熱血的汩汩喪失。她張著嘴,想讓侍女們冷靜,可是開口時,發出的就是抖音。
她忍不住尖叫!
抱著肚子,好想撞牆而死!
她尋路無門,毫無經驗。只覺得在這一*的疼痛中,自己快要死了。她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疼過。她想要堅強,李信不在的時候她向來堅強。然而太痛了,呼吸間,她就已經淚流滿面。
手扒著車廂中的氆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磨難般。
且痛意還在一次次攀升,一次次加強……雷光在天,分明看不到,卻一瞬間,好像炸開在她眼前一樣。天邊灰暗,一片片電光交錯。聞蟬奄奄一息地躺著,身子開始痙攣。
要承受多大的痛,多大的勇氣,去為一個郎君生兒育女呢?
要如何,才能在四野無助的荒地間,平安生子,並活下來呢?
戰火燎野,命比蜉蝣。她是這樣的惶惑,這樣的意志不堅……
“啊——!”她發出慘叫聲。
“夫君——!”她禁不住開始喊。
她哭泣道:“表哥,你在哪裡……”
為什麼他不在呢?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炸雷在空,閃電如裂。皓雪千里,遠隔塵囂。
昏天暗地的慟哭慘叫中,車廂門被風雪吹開。聞蟬惶惶然抬眼,淚光氤氳視線,她好像看到一個人走過來。風雪如霧絮,飛向那個眉目英俊冷寒的郎君懷中。他尚著玄黑戰袍,周身戾氣凝重。他一步步走來,眾人紛紛退讓,看他脫下了戰袍,上了馬車。
那人……好像……
她被抱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只要他抱她一下,她就好像不那麼痛苦了。聞蟬喘口氣,她聽到了熟悉的郎君發號施令般的聲音——“去拿酒,把我的刀洗一洗。”
“二郎?”
李信低頭,在懷中妻子的額上親了一下。聞蟬被包入郎君的戎衣中,隔著血腥鐵鏽味,片刻時間,她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幻覺中,聞蟬含著眼淚,心想我夫君來了,我夫君與我一般害怕。但是現實中,她夫君表現出來的,還是那般淡定。似乎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擔心一樣——他將她撈入懷中,說:“我來。”
風雪漸悄,一切變得安靜。而他將親手為自己的妻子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