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蟬:“……”
他改口改得這麼快,這麼隨便,聞蟬反而不敢摸了。
李信笑一聲,不逗她玩了,主動從懷中掏出一竹捲來,“喏,就是這個。”
聞蟬詫異滿滿,“你出來,還帶著竹簡?!”她用全新的景仰眼神看李信,“你這麼用功,真讓我慚愧。”
李信聽出了她話裡的擠兌諷刺之意,全不當回事,還兇她,“你當然應該愧疚。來,知知,幫我看看這個字寫得對不對,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聞蟬就著燈籠看一眼他指著的竹簡上的字,對他的文盲程度頗為服氣,“你少寫了三個撇啊!”
李信說,“難怪我怎麼看怎麼彆扭呢。”
他又神通廣大的,從懷裡掏出了筆墨,開始改字了。
聞蟬木然地看著他。
而他寫了半天,估計又被難住了,乾脆把筆往她手裡一放,說,“我念你寫。”
聞蟬掃一眼他已經寫了的東西,駭了一跳:他這份書,寫的是救災事宜,非常詳細。雖然他的字缺胳膊少腿還很不美觀,但邏輯思路非常的清晰。聞蟬捧著這麼一份竹簡,就好像捧著昔日她阿父的奏摺一樣。
一重大山壓下來,她手都開始抖了,“……我寫,合適嗎?”
責任重大,她擔當不起啊。
李信卻以為她是不情願幫他,便又威脅又哄,“你二姊不是讓你練字嗎?我好不容易帶你來玩,回頭她又數落咱們。你就把這當練字,回頭,又玩了,字也寫好了。你二姊多佩服我啊!就願意讓我帶你出來了!”
聞蟬:“……呸!”
李信真是想多了。她二姊永遠不會同意的。
但是李信這個目不識丁的人,把這麼個重擔交到自己手裡,聞蟬還是心裡感動又高興。畢竟她從來就沒被人託付重任過,她耍著筆,開始聽李信說話,“近期流民紛多,於城外徘徊,建議官寺主動疏通。否則時日長久……”
事後,傳遍於會稽官員高層的“告府君書”,便誕生於此夜。
此夜綿長,少年們並肩俯瞰萬里河山。
次日天亮,冬日清晨暖煦清寒,少年們還了燈籠,才回去府中。
之後五日,雪災爆發,流民暴動欲進城,許多百姓受傷。李信便再尋不到蹤跡,而是和官寺的人,一同去料理那些事了。
他沒有再來找聞蟬玩。
聞蟬卻於一晚,被叫去二姊那裡。二姊吩咐她,“阿父阿母來了信,我們明日動身回京。”
回京的日子,已經無法再推了。聞蟬連反駁的藉口都沒有,只能應下。
明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