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上一段時間,長公主就會頂不住壓力來問他,問他到底是不是要娶她的女兒,求他趕緊把她女兒娶過門了。畢竟聞蟬已經十七了,她和李信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嫁給誰了。只要李信敢拖,他肯定是能拖過長公主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他不想把手段用在自己未來外姑(岳母)身上。
他寧可像苦行僧一樣,每天可憐巴巴地求見。
事情得到轉機,是在快過年的一次戰鬥演戲上。因為太子躍躍欲試想與蠻族開戰,然身邊謀士們不讓他親征。太子的興致,便放在了操練將士上。長安城這邊,負責宮廷護衛的羽林、期門中的郎君們都在其中。李信曾經與江三郎商量過,想過太尉那一關,得先走到太子的面前。當太子要看操演時,當程太尉也把目光投放到這裡時,不正是李信出頭的好機會麼?
那日,宣平長公主例行地去聞家給君舅君姑(公婆)請安。她是長公主出身,平時根本不用去孝敬二老,每個月抽時間去聞家一趟,已經很給二老面子了。二老見到她,又開始拉著她拐彎抹角地問聞蟬與李二郎的婚事。
兩人苦口婆心:“你啊,差不多就行了。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是兩個小孩子情投意合,李二郎又不是配不上小蟬,你總是不鬆口,有什麼意思呢?”
宣平長公主不給面子地懟回去:“太有意思了。父母之命有時候也不是絕對的,我起碼是為我女兒的終身幸福著想。我又沒有逼她嫁她不喜歡的,為難為難李二郎,算什麼呢?”
二老:“……”
臉色微變,精彩無比。
雙方坐在堂中,均感覺到溝通無能的失敗感。冷風從外堂灌入,聞老聲音苦悶,“長公主這話什麼意思?是你說的,還是平兒說的?他倒是越活越倒退了,對我有不滿,自己不來說,讓你來說?”
長公主答:“君舅想多了。我夫君不知道我的意思。他有不滿,不是這麼多年輕易不上你們家門嗎?我夫君脾氣硬,有問題就當面給臉色,不會背後才說道的。”
聞老將茶盞往案上一扣,沉聲冷笑,“長公主真有意思啊!若非當年我們的父母之命,你能不能進聞家,坐在這裡說話,還得另說!”
長公主輕蔑道:“我當年要是知道你們是用逼婚手段,我才懶得搭理你們。”
聞老:“……!你!”
聞老夫人忙勸雙方,“都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長公主看聞老被她氣得不輕,也不敢太過分,把這麼大年紀的老人給氣出毛病來。有聞老夫人在中間周旋,長公主告了別,出了大堂。她在滿廊陽光中眯了眯眼,想到了當年她與聞平的婚事。
她少時就痴愛他。
但她嫁給他後,才知道聞家二老是拿整個聞家的前程壓在聞平身上,逼迫聞平娶她。聞平根本不想娶她,但是聞家當時在世家中的地位不穩,皇帝當時還有剷除開國功臣的意思……聞平幾乎是被壓著娶了長公主。
他們少時就吵得天翻地覆,奈何這是一段和離不了的婚姻。
直到又一次吵架,他負氣去漠北,根本沒跟她說一聲。她去漠北找他,跟他商量兩人和離的事情……她在滾滾狼煙中走向他時,又開始心生動搖。一邊愛他,一邊又恨他不體諒自己……長公主對聞平的怨意,轉到了整個聞家。若非他們逼迫,她夫妻二人何至於跟仇人一般?若非成親時機緣便不對,聞平未必不能與她齊眉舉案……
她一時想放過他,一時又不想放過。她心中痴愛他,他對她未嘗沒有感情。他只是受不了自己的婚姻如兒戲般被別人左右,他只是受不了自己這位妻子傲慢無比的脾氣……
他們能有今日和平共處的時候,當年犧牲了多少……
“殿下,馬車已經備好了,我們回府麼?”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見長公主只是在發呆,便小聲問。
長公主晃了一下神,從煙塵滾滾、火光灼燙的過去回到了現實。她改了主意,問,“夫君在哪裡?天色不早了,我去尋他,之後再一起回府好了。”
長公主上了馬車,去城北校場尋找曲周侯,等他一起回府用膳。她到校場的時候,又得知曲周侯有約,已經走了。長公主一時無趣,夫君不在這裡,她也沒心思在這裡待著。準備上馬車時,她聽到震天的將士吼聲,震耳欲聾,連地面都被吼得晃動。
長公主:“……”
侍女看她的臉色,回答她,“殿下真的不去看看麼?聽說他們在排陣對練,李二郎也在裡頭呢!”
前來回公主話的曲周侯身邊的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