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走過來了,“伯母,您怎麼了?”“您怎麼打二堂哥?”“二哥,你跟伯母鬧了彆扭麼……”
聞蓉一巴掌,扇向的就是尚跪坐著的李信。
她用了很大力氣,竟登時將李二郎的臉扇到了一邊。且因為手上戴著珠鏈與扳指,劃破了面板。當她一掌扇過去時,便帶出了一手血。李信的臉,直接被劃破了,突得滲出了血。
李五郎坐在一邊,瑟瑟發抖,眼中快速地噙滿了淚。縱他常自詡小大人、小君子,直面大人當場打人,他還是十分害怕。
臉被打紅、並流了血的李信,看眼李五郎,道,“李槐,把五郎帶走。”
當即有聽了他話的三四個郎君過來,抱起了五郎,把小孩子哄走了。
李信深吸一口氣,這才慢慢抬頭,看向聞蓉。他保持著如之前一樣的表情,看向神色蒼然的聞蓉,看聞蓉神情不正常地盯著他。聞蓉見到少年臉上的一長條被劃破的血痕,眼睛微縮,似上手要撫摸,卻又想到什麼,硬生生停在半截。
聞蓉的手發著抖。
她的臉色如冬日枯園般肅殺悽然。
李信:“母親,有什麼事……”
“不要叫我‘母親’!”聞蓉顫聲打斷他的話,她往日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她常年帶病,聲音裡總是沒有力度。可是這個時候,她的聲音又尖又厲,劃破了喉嚨,帶著沙啞破音,她瘋了般喊道,“你根本就是假的!冒牌的!你不是二郎!”
堂中一眾郎君們惶然,又有早就知道實情的幾位郎君臉色微變,意識到了聞蓉恐怕聽到了什麼風聲。
壞了……
所有人頭皮一瞬間緊了。
李信笑容不改,“母親這話怎麼說?有人在你耳邊嚼舌根,詆譭我嗎?大可叫來與我對峙……”
“對峙?”聞蓉眼中的淚,含在眼眶中,她聽了笑話般,臉色變得更白了,“你多厲害,誰敢跟你對峙?!你連李家都能哄騙,把我也騙了……誰敢當著你面說?若不是、若不是……”
若不是她叫人綁了小竹林那幾位郎君,逼問出了真相,她哪裡料得到世上有這般滑稽之事?
天塌了下來,日月無光。聞蓉站在黑漆漆的世界中,滿目悽風苦雨,雨打風吹。她看到無數災難從天而降,她被砸得遍體鱗傷。一切仿若一場笑話般,她再次站在了分叉口,可是哪一條路、哪一條路……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走下去了!
從來沒有希望般。
最先到來的永遠是黑暗。
“你敢當著所有人面,說你就是李二郎麼?!”聞蓉厲聲喝問。
李信神色不變,靜靜看著她,“當然,我本就是……”
“啪!”
再一巴掌打了過來。
李信垂下眼,握緊手中拳頭,輕輕顫抖。他掩住身上即將爆發般的戾氣重重,他不敢把自己面對旁人時的氣勢露出來給聞蓉看。他甚至第一時間不敢抬頭,讓聞蓉看到自己森寒冷殺的眼神……
李信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他饒某幾個人一命,畢竟也是李家郎君,他不能說殺就殺。然而那幾個郎君不知道又做了什麼,把他做的最大的欺騙捅到了聞蓉這裡。
聞蓉是最接受不了這種欺騙的。
年年月月,她有多喜歡他,她這時就有多恨他。
而李信能怎麼做呢?
他只能先穩住聞蓉,其他的事後再補救。他絕不能鬆口,絕不能承認自己不是李二郎。聞蓉的心口被捅了刀子,他絕不能再這個時候再捅一刀。
即便聞蓉已經打了他兩巴掌了。
李信從來沒被人扇過臉。
他就是受最多苦的時候,旁人打的也是他的身體,不會有人想扇他巴掌。扇巴掌是折辱人,當眾扇人更是不給人面子。而素不相識的人,誰會莫名其妙想折辱一個人,而不是直接送這個人去死呢?
就是李郡守李懷安。
他最恨李信的時候,也是鐵烙直接砸下去,沒想過扇李信一嘴巴。
李信慢慢抬起眼,望著聞蓉。
這對最熟悉、也最陌生的母子對望著。
聞蓉看著他,她在他面上尋找熟悉的影子。不像、不像……全部不像!沒有一點兒像!她也常覺得自家二郎跟別的郎君不一樣,但是二郎這般有本事,她心中只自豪,只操心他怎麼能收斂收斂他那無法無天的脾氣。她常憂心二郎這樣的性子,該吃多少的苦……
性子越是桀驁難管教,越是天下唯我,又越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