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
很遙遠很遙遠的稱呼了。
夏皓其實記憶裡沒有這個稱呼,畢竟他每一世幾乎都記憶清空,但是聽到這兩個字那一瞬間的悸動不是騙人的。似乎有個人,他喊過無數次,有時候是喜悅的,有時候充滿了仇恨,有時候卻又脆弱而充滿期待。
莫宇瑩在他懷裡輕輕顫抖著,卻仍然吐出了這兩個字,這個名字是他的夢魘,他以為一輩子都會再提起也沒有勇氣去面對的。可是,他還是提了。
似乎在一瞬間,夏皓回憶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片段。
兩個青澀的少年,一起努力練劍修行,其中一個身材略顯健壯的對另一個看著瘦弱的說著什麼。聽不清,但嘴裡的“阿遠”卻十分清晰,帶著輕快的喜悅,似乎是練習劍招時終於找到了訣竅,忍不住和另一個人分享。
然後是兩個人長大了一些,那個健壯一些的人經常圍著另外兩個人轉,把瘦弱的男子丟在一邊。男子慢慢就不愛笑了,每日用溫柔地眼神在後面凝視著他對方,只等那人想起他回頭看他的時候,才會回那人一個笑容,讓他不會跟自己一樣感受到被遺棄的滋味。
再後來,那人跟著那兩個外人去了很遠的地方歷練,把男子一個人丟在宗門裡。那一次歷練十分兇險,他們差點就沒能回來。男子很擔心,不過讓他稍感安慰的是那人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他,讓他不必擔心。男子想,對方心裡其實應該還是有他一席之地的吧?
後來的後來,不知道閃過去多少畫面,最後是男子再也不願意忍了,他用手段奪取了宗門掌門的位置,把那兩個礙眼的傢伙弄死了,然後囚禁了那人。從此以後,那人眼裡只能看見他。
男子其實有些心灰意冷,他以為那人會心裡依然想著死掉的兩個人。但是並沒有,那人是真的做到了心裡眼裡只有他一個。雖然,是因為怨恨。
不過沒關係,怨恨也好。
一開始的時候,男子把那人關在不見天日的屋子裡,整日整日地陪著對方,但對方只會氣憤地罵他。可就算再氣也沒有咒過他,甚至沒捨得說過重話,頂多只是一味地重複等自己出去了一定要把他也關一關。
那個時候,男子其實心裡是有些喜悅的,還覺得他真可愛。可是這不是愛情,對方依然拿他當兄弟,但他卻沒有看出來。他傻傻地以為,這就是愛了,對方其實是愛他的。於是男子迫不及待地突破了禁區,和那人做了一切愛人能做的事情。
自此之後,那人就變了。他似乎沒想到男子居然對他抱著這樣的心思,他開始恐懼逃避,甚至不言不語、不理睬男子。
被心上人這樣對待,男子心中自然不好受。一開始還好,後來男子漸漸心灰意冷,好幾次強迫那人和他做那種事情,卻似乎只是將人推得越來越遠。慢慢地,男子不再整日陪著這個人,他怕自己會發瘋傷到對方,他開始逃避。
從每日陪伴到三五天才來看一次,甚至有一次因為突發情況,他整整一個月沒有進去看過對方。等男子再去的時候,他發現對方變得脆弱消瘦,一身引以為豪的肌肉都乾癟得快沒有了。
修真之人不用吃喝,按理說不會消瘦得這麼快的,但那人很沒有安全感,又整天被無盡的黑暗籠罩著。他不像男子一樣因為血脈特殊可以暗中視物,他什麼都看不見。
男子心疼得不行,但更讓他震驚心痛的是,那人在發現他到來的第一瞬間就死死抱住了他,甚至主動纏著他去做那種事情,只希望他不要再把自己丟在無盡的黑暗裡。
男子萬分憐惜,可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傻傻地在背後看著對方的男子了,他無法說服自己把那人放出來,他心中不安,總覺得一放出來對方就會離開。於是男子自私地繼續將他關在只有自己能進來的黑暗裡,與他抵死纏綿。
那人似乎也放棄了再提出去的事情,只要男子一直在他身邊不離開,他就很滿足了。
記憶戛然而止,但夏皓已經可以預料到之後的事情了。
莫宇瑩是可以隨時離開這些世界的,但他一開始沒有選擇離開,可能是因為捨不得這段“友誼”,也有可能是一開始死倔不肯服輸後來又忘了自己其實是個歷練者可以提前離開。但不論如何,最後莫宇瑩肯定是受不了這樣的對待,選擇了離去。
莫宇瑩一走,那個男子自然會瘋狂之下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而他又能夠繼續追著莫宇瑩去下面的世界。即使不帶記憶,但骨子裡的執念和愛意甚至是瘋狂因子都會促使他繼續對莫宇瑩做出可怕的事情。
難為莫宇瑩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