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
朱鴻振:“我聽四姨提起過一次,說這是顧逍送他的生日禮物。”
其實捲尺也不是什麼很貴重的東西,關鍵是“生日禮物”,大家聽了都很驚訝,想不到顧逍竟然會送下屬生日禮物,這可是隻有張思毅一個人有的待遇啊!
大夥兒紛紛表達了一番羨慕嫉妒之情,這時候,杜芮軒突然又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最近四姨身上好像出現了顧工的影子嗎?”
杜芮軒所謂的“顧工的影子”當然不是指真的指代“影子”,而是說張思毅有某些地方和顧逍越來越像了。
眾人再度沉默了,是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並不出挑的張思毅變得越來越努力、上進,尤其是這幾個月,和陶斐一起在新專案中大放異彩,平時也不再咋咋呼呼,無論是對待工作還是跟同事相處都變得比剛入職時更成熟沉穩。
包括現在,在大家還沉浸在初到日本的喜悅中時,張思毅已經開始投入真正的“學習”中去了。
和他一對比,原本那些還在為“來日本幹什麼”而糾結的同事們頓時有點自愧不如。
顧逍拎著張思毅回來了,他給大家拍了合照,又跟顧逍走在前頭繼續討論:“去年畢業我跟負心漢不是去了法國嗎,咱們還去參觀了‘蓬皮杜中心’,也是倫佐·皮亞諾的設計,當初看了覺得那玩意兒真是醜爆了,一根根鋼筋暴露在外面算什麼嘛!難怪有建築批評家說它是‘鋼鐵怪物’和‘煉油廠’,可是這個建築的用途是藝術館啊,相當的格格不入,我還跟負心漢說倫佐·皮亞諾肯定是非主流的先驅哈哈哈。”
顧逍笑著指點他道:“我不是跟你講了,評價一個建築你不能光從外形入手,蓬皮杜中心是1969的設計,那是個什麼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不久,整個歐洲都現在迷茫與困頓當中,對世界和自我充滿了懷疑與否定,巴黎的建築風格都是千篇一律的中世紀巴洛克洛可可,為什麼倫佐·皮亞諾和理查德·羅傑斯的設計從四十多個國家將近七百個方案中脫穎而出?在我看來並不是他特立獨行標榜另類,而是他的設計代表了某些決策者——也就是甲方所期待看到的巴黎未來,代表了部分人想要擺脫過去的觀念,也代表了巴黎的包容性,這個建築的出現彷彿讓人民看到了城市的發展和未來的希望……所以,要說建築與政治、歷史徹底分開肯定是不合理的。”
張思毅若有所思,以前他學建築歷史都只學個囫圇吞棗,參觀建築也從未結合過歷史,想得不夠深,不夠遠,聽顧逍這一番點撥才有點開竅。
難怪陶斐他們本科時要看這麼多的書,就算看不懂也要看,其中包括各種歷史、思想、哲學等書籍,網上還有人開玩笑說最厲害的建築師不是瘋子就是看破紅塵的禪師。
雖然那時候還不知道看那些書有何用處,但隨著境界的不斷提升,當技術和能力趨於成熟,那麼,唯有思想深度才能決定一個建築師能否突破自我,突破普通人與大師的界限。
此時此刻,置身關西國際機場,瞻仰著二十年前的大師作品,張思毅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貧瘠與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