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起壓了下去,只見骷髏的頭顱慢慢轉向我們這邊,竟一步步走了過來。
地上的手足和頭也似乎感受到了空氣的波動,慢慢爬了過來。
我和銀針心裡已是雪亮,誰也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它們〃聽〃見,只是,它們已經慢慢〃走了〃過來,屍體裡的屍蟲興奮的蠕動著。
尖叫憋在喉嚨裡,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要停止這場惡夢。
不要過來……不要碰我……分不清是我在顫抖,還是銀針。
〃老子在這裡,有種過來吧!〃一聲怒吼,宗參將在另一邊大喊著,這個身經百戰的漢子,現在竟然也顫抖如同秋風裡的落葉。
十二具白骨一起轉過身子,動作生硬,其中兩個還撞在一起,肋骨險些勾住。
快跑啊,我心裡在低喊,只是不敢出聲。
一步,又一步……宗參將只是站著,死釘著骷髏的腳步,好像在計算什麼。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轉身就開始飛奔,只要是人,沒有人願意和這些掛著屍蟲的骷髏動手的。
地上兩隻枯手迅速飛起,一左一右抓住了宗參將的雙肩,我和銀針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宗參將已經轉過身……只是就在那一瞬,一顆骷髏頭骨也已經飛起,雪白大口張開,一口咬住他的面門。
無數屍蟲似乎在瞬間一湧而上,半聲刺耳的尖叫詭異的中斷,好像是聲帶被啃斷。宗參將的身軀頓時變成了掙扎的黑色軀體,密密麻麻的屍蟲發出了興奮的吱吱聲,好像很久沒有再嘗過如此的美味。
〃銀針……〃我什麼也管不了,頹然跪在地上,終於喊了出來: 〃殺了我……殺了我……〃
〃小姐……別……怕……〃銀針抱著我,無助地安慰。
吱吱的啃噬聲結束了,屍蟲散開了些,當中新生的白骨緩緩轉過身,慢慢走了過來。
這一回,我們無可逃避。
我不是怕死的女人,但是我不敢想像可能的……結局。
我和銀針一起向後瑟瑟退著,觸手忽然一片冰涼,我一驚,連忙縮回手,回頭看去,是那面小小古鏡,背面青螭紋似乎要在這血紅的大霧中活過來。
我一把抓住鏡子……那是稼笙留下的唯一,如果一定要死在這裡,我也帶著它罷。
翻過鏡子的瞬間,紅霧滴溜溜轉動了起來,在眼前形成了奇妙的氣旋,一轉,又是一轉,竟一起鑽入了小鏡裡。
明亮的陽光驟不及防地灑滿全身,我一陣眩暈,倒了下去。〃清寒……〃倒下的剎那,依稀有人在耳邊呼喊。
〃小姐,這位小姐……〃一個男子的聲音在我耳邊低喚:〃醒來,醒來。〃
我醒不過來,陽光裡我的腦海一片慘白,我囁嚅著問:〃我死了麼……這,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君小姐,你沒事了,你們衝撞了屍氣,幸好沒事。〃那個男子的聲音溫厚鎮定:〃睜眼看看,這裡是溫明鎮。〃
商品九:葬器 溫明鎮
溫明鎮?
看來我這個名字起得當真大大俗氣,隨處都可以遇到。
抬起頭來,面對我的是高高的牌樓,青石板上三個大字龍飛鳳舞:〃溫明鎮。〃
眼光一震,這裡,我彷彿來過。
是的……那青石的長街,青石的牌坊,陰鬱恍惚的天空,我似曾相識,肩膀忽然冷了起來,我打了個寒戰。
〃溫明。〃一件長衫落在肩上,那溫厚的聲音忽然響起:〃嚇壞了吧?〃
我氣憤得扯下長衫,猛地扭過頭……眼前的公子清秀如晴空,溫文如美玉,端的令人眼前一亮。
〃公子自重!〃我將長衫摔在地上。
〃嗤……〃右邊,銀針忽然笑了起來。
〃銀針,你笑什麼?〃我惱了,這蹄子平日決不會這麼不知進退的。
適才的公子也笑了,和銀針一左一右,笑得我摸不著頭腦。
〃小生姓嚴,名叔南,表字子陵。〃那公子忽然一揖:〃在這溫明鎮恭候娘子多時了。〃
娘子?我吃驚得睜大了眼鏡,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天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救我的人,就是嚴三公子,我未來的相公?
〃你……不是在徽州城麼?〃我吃吃地道。
〃此處離徽州不過三十里。〃嚴子陵輕笑著指點:〃有嚴家的七處鋪子,我圖這裡清淨,便建了處別院,一年裡在此處倒是比在家還多些。〃
〃哦。〃我低了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