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蓋著兩排樓房,一面是圍牆,一面是門樓,院裡幾棵大樹散發著一種植物味,肯定有梧桐樹,梧桐樹特別的味傳到我的鼻裡了,一樓有一間屋閃爍著淡淡的燈光,二樓有兩個窗戶的燈光搖曳著,牆角的小蟲還在悽悽,聲音很微弱,整個院寧靜安詳,我們掀開竹簾朝一樓走去,
屋裡只有一個女人,五十多歲,胖胖的,頭髮已經黑白相間了穿著白大褂,拿著圓珠筆在紙上無聊地畫橫線。
媽媽朝女人笑笑,上去搭訕,“一個親戚快生孩了,還沒來得及辦手續,咱衛生院接生不?“
“不接生,公家的醫院都一樣,手續必須齊全才行。”胖女人頭也沒抬邊畫線邊說。
“走吧,媽媽。”我攥了一下媽媽的手,往外走去。
走到大門口時,我才發現後面跟著一個人,原來是胖女人。胖女人的腳步可真輕,我居然沒有感覺出來。莫非是送我們來了。
女人說話了,“別急著走,老鄉,醫院不接生,咱就不生了,我家還開著診所,離這一米遠,診所什麼都齊全,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就是李大夫,這十里八鄉也算是有名吧。”
“原來是李大夫。’媽媽自言自語到。媽媽在家裡還和姐姐說,聽說有一個姓李的醫生,就是橋頭的,接生過許多孩,在農村很有名氣,如果找到李大夫,就是不住醫院,也沒有關係,姐姐和媽媽還愁著找不到李大夫,沒想到這個胖女人就是李大夫。世界上的事有時候就是這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大夫見這種事多了,說話很痛快,我是一個人,兩個班上,家裡名義上是女兒開的,實際上還是我主陣,我都快退休了,醫院有年輕人,手術活我都不幹了,家裡的活我就得幹了,我一般接的都是順產,手續不全的,真有問題的,我還是建議他們到大醫院去,咱們小門小戶,不能拿人家性命開玩笑,人越老膽越小,你們領著產婦讓我看看再說。
李大夫家離衛生院僅一米左右,那是一個狹長的院,僅有一米多寬,院深很長,一旁的後面還有許多小房,個屋就是產婦生小孩的地方,每個屋裡有兩張床,鋪著綠色大方格單,單下面有一個薄薄的褥。
“來這裡生孩的人不少,那兩個屋有人生孩。“李大夫用手指了指,明天就住進這裡來,晚上了我偷偷領著產婦找人做做b操,胎位正了就在我這兒住下,不正了,咱還得想法。我找個熟人,幫忙讓她住進醫院。
姐姐的預產期已經到了,聽了李大夫的話,姐姐第二天晚上就住進來了,拿著一大包東西,媽媽和姐夫陪伴著,檢查結果都順利,沒有什麼事情,李醫生說生孩就是兩天的事,告訴姐姐不用擔心,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屋裡燈光很微弱,整個屋在燈光下模糊一片,像是蒙著一層黃沙。每個屋都是用高粱稈並排紮成五十厘米的方格,拿鐵絲鐵絲綁好,上面再鋪上報紙,我們剛站在地上,就聽見格上面傳來咚咚的聲音,抬起頭,看看頂上,什麼也沒有,李大夫說到,不用看,掉不下來,都是土坯房,老鼠在幔上面亂串,晚上聽到人說話,來回跑得更厲害,看看地面, 屋裡的水泥地一片白,一片黑,像是地圖, 姐姐撇著嘴,陰沉著臉,覺得屋髒,床上有螞蟻,害怕有蝨,不願意在那兒住,又想回家去住,明天早上再過來,媽媽的臉瞬時陰沉下來,比姐姐的的臉更烏青了:“不願意住,回省城生,跑到這小地方來幹什麼,自己不爭氣,還撒嬌,有你哭得時候。這才是個開始。“
姐姐不吭聲,嗚嗚地哭起來。
姐夫傻乎乎地站著,真的是在豎竹竿了。
我只好去勸慰姐姐,不要哭了,別人都是這樣的。
姐姐在死去活來的折騰聲中,生了個七斤多重的男孩,媽媽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多少,倒是姐姐和姐夫,兩個人初為父母,高興地不得了,也不嫌屋髒了,整日圍著一個小肉球嘻嘻哈哈起來。
一個星期後,我們家第一次破天荒有了人氣,小孩的哭聲和大人的說笑聲,迴盪和交織在一起,使整個空氣中迴旋著熱鬧緊張和歡樂。陽臺上花花綠綠的尿布,廚房裡熱氣騰騰香噴噴的排骨,媽媽每天都得出去採購東西,一個小孩需要的東西就是多,衛生紙,小鍋,小勺,奶瓶,奶粉,還有每天的菜,準得變化花樣,每次出門買菜時,都囑咐我和姐夫,千萬不要隨便開門,我們家裡每個人都有鑰匙,雖然平常來家裡的人並不多,媽媽還是叮嚀了又叮嚀。我們都像是特務。一家既緊張又興奮。我晚上必須按時回家,媽媽說回來的遲了,會帶來不乾淨的東西,讓小孩休息不好,會哭鬧,所以必須早點回家。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