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打電話到大雲山鎮，肯定不能說縣長要去食堂吃飯，他就說自己是宣傳部的幹事，在大雲山鎮這邊搞柑橘宣傳調研，問大雲山鎮這邊能不能安排工作餐。 大雲山鎮黨政辦主任金學成是退休後返聘的幹部，下面人接到了電話反饋給他，他根本沒去查證，直接吩咐： “吃個工作餐算個什麼事兒，今天千中鎮長過生日，我們正在聚餐，食堂吃飯的人少，估計沒炒幾個菜，你安排食堂臨時趕幾個菜出來！ 看他們是不是喝酒，如果喝酒你要陪一下！” 金學成這麼講了，辦公室就留一個值班的人王子季，曹睿三個人到的時候，鎮政府院子裡空空蕩蕩。 將車停好了，曹睿下車，易勇已經過去把凌峰的車門拉開了。 凌峰伸了伸胳膊，眯眼看著天上的晚霞：“今天大雲山鎮這麼安靜嗎？聽說他們體育活動搞得轟轟烈烈，球場怎麼空空蕩蕩？” 凌峰說話，辦公室王子季湊過來問： “請問是不是宣傳部曹主任？” 曹睿道： “是，肚子餓了，找你們化緣來的！” 王子季倒很乖巧，他年輕人，參加工作只有一年多，規規矩矩的給曹睿幾人先發一包煙，又帶著三個人在食堂裡的小房間。 凌峰問：“今天你們院子裡怎麼這麼安靜呢？” 王子季道：“這幾天是柑橘採摘季，領導們都忙著下鄉，有些人下鄉之後就直接回去了……” “對了，領導，晚上喝不喝一點？” 曹睿看向凌峰，凌峰擺擺手：“酒就不喝了吧，我們吃點東西好趕路！” 王子季雖然安排了一個小房間，但是菜還是食堂的大鍋菜，三四個盤子，一盤肉炒乾子，一盤花菜，一盤辣椒炒雞胗，還有小白菜，菜式都沒有什麼賣相，有點殘羹冷炙的架勢。 王子季出去了，曹睿道： “老闆，我今天犯錯誤了，提了一個不理智的建議！大雲山的食堂生活有點糙啊！” 凌峰道： “是我們來遲了，我覺得蠻好，體驗真實的食堂生活！” 曹睿苦笑，他有點後悔沒給唐榮發簡訊，這場面有點難堪，也是凌峰不拘小節，要不然曹睿感覺自己不了臺。 好在王子季還比較靈活，出去一會兒整了兩盤熱菜過來，道： “領導，食堂今天做的菜有點不夠，我臨時讓他們炒了兩個熱菜，領導們將就著下飯！” 凌峰還真餓了，用筷子凌空點了點：“這個好，這個好，我們肯定能吃得飽飽的！” 王子季再一次出來，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金學成跟他說的是接待曹主任，但是現在這三個人中間，曹主任明顯不是頭啊？ 一念及此，王子季就想這三個人中不會有宣傳部的領導吧？ 他再看外面停的車，是豐田車，比一般領導用的桑塔納或者國產獵豹越野高一個檔次。 他回辦公室給金學成打電話說這事兒，金學成估計酒喝高了，道： “什麼領導不領導？咱大雲山領導就是唐書記和陳鎮長，其他的領導對你來說都不用理會！” 王子季碰了一個釘子，不敢再說話了，而金學成掛了電話，又端起酒杯給陳千中敬酒呢！ 陳千中問什麼事兒，金學成提了王子季講的事兒，陳千中站起身來道： “正好，正好！酒見底了，小趙，你騎摩托車我們去拿兩瓶酒過來，我順便看一下是誰的車？” 陳千中坐著摩托車回鎮政府，下車之後，他藉著酒勁湊到車邊上一看車牌，整個人愣了一下，他立刻抬頭，恰好一陣風吹過來。 過了十月了，寒露的冷風這麼一吹，陳千中一個激靈，酒全醒了。 再說曹睿三個人飯吃飽了，易勇出去找牙籤，回來就衝著曹睿使眼色。 曹睿問：“什麼情況啊？” 易勇衝外面努努嘴，曹睿透過窗戶往外一看，外面燈亮著，黑壓壓有一二十人站在外面。 凌峰走出去，唐榮和陳千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尤其是唐榮，他低著頭道： “凌縣長，今天我們失誤太大了，太不應該了！我作為一把手，要負主要責任！我檢討！” 凌峰道： “唐榮，搞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們從武德開會回來，路上肚子餓了，過來體驗一下你們鎮食堂的伙食，你有什麼錯誤？” “伙食不錯！尤其是香乾炒肉味道好！” 唐榮臉都是綠的，陳千中低著頭，都不敢抬頭。 今天他過生日，這麼多人都喝了酒，一群人海吃海喝，唯獨讓縣長吃食堂，這個訊息傳出去，估計大雲山鎮要火遍全市。 陳千中都不敢想以後這事兒會傳成什麼樣子，還有別人會怎麼看這件事。 官場之上，口碑非常重要呢，陳千中似乎能夠想象到自己的口碑崩塌。 凌峰沒有講什麼多話，這也不是個發表講話的地方，他和唐榮還有陳千中簡單的聊了幾句，最後強調： “你們今天負責接待的小王不錯，小夥子很靈活，今天的事情和這小夥子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所以事後你們不要亂搞批評教育，還有，其他人也不存在有任何責任，不要把一件小事鬧大了，對你們自己來說沒有好處，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