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姚行之應當早就知道這孩子的身份了吧?也是,他連徐玉珩都藏了十幾年,怎麼可能不知道孩子的身份呢?
當初他滅了後秦皇室是明明白白做給他們這些投降的臣子看的,他居然還敢陽奉陰違,若說是沒有不臣之心誰會相信?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宋衍眸光深沉地盯著姚景詩。
姚景詩道:“是臣女的生母告訴我的。”
宋衍閉了閉眼,半晌,一言未發地揮手吩咐人將姚景詩先帶下去,只自己一人坐在了殿中。
去金沙灘的前夜,姚行之主動來找了他。他們回憶往昔,回憶年輕時候並肩作戰的歲月,許是憶景觸情,他聽了他的勸誡沒有親自去金沙灘。事實證明,西蜀果然是不懷好意。
戰報上說突然出現了一支神秘軍隊,這支軍隊會不會就是那些不死心的後秦臣子弄出來的?姚行之和他一前一後,這是明目張膽地要與逆賊勾結麼?那麼,有沒有可能正如之前何守欽說的那樣,姚行之其實一早就和西蜀有所勾結了?所以他才知道此次議和有貓膩?會不會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場戰都是做給他看的?
雖然這推測有太多的不合理之處,但彼時多疑的宋衍已經是掉入看一個怪坑裡了。
宋衍眯起了眼睛,他誰都不信,誰都不信……
避風谷。
薛延旭且戰且退,宋珏和姚家父子兵分兩路圍堵劫抄。
宋珏那邊和薛延旭迎頭碰上,姚家父子卻似迷了路般掉進了在避風谷裡轉了半天都在原地繞圈。
“父親,這裡怕是被人施了陣法了!”姚景晏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四周。
他在黑風山的時候便遇到過這種情況,而現在比當時似乎更復雜。
姚行之擺了擺手,忽地利眼一眯,提起身旁插在地上的長槍就往左前方的斜坡上擲了過去。
大笑聲響起,圓音現身出來:“姚將軍,好久不見!”
他喊的是姚將軍,而不是姚元帥。
姚行之盯著他看了半晌,才想起來:“你是玉珩父親當年收養的那個孩子?”
若非五官還與年輕時候有些相似,姚行之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白鬚蒼老的和尚竟是比他年紀還小。
圓音笑得更大聲,然眼中卻是冷意迸現:“原來你還記得故人!”
姚行之眯了眯眼,這十幾年,他從未聽徐玉珩提起過這人,只當他當年也是死在了戰亂裡。
如今看來,姚行之看了眼四周高坡上身著西蜀兵服計程車兵:“你投靠西蜀了?”
投靠西蜀?他們也配?不過圓音並沒有打算解釋,只道:“姚行之,你只要知道我是替天行道,替上天來收了姚家的就是了!”
他是來報仇的,如果不是姚行之當年投了敵,徐貴妃不會枉死。
圓音頓了下,又揚了聲音笑道:“你可知我為何能準確無誤地在這裡堵到你們?那是因為你的好皇帝著人洩露了你們的行軍圖,他藉著你們的手打敗了西蜀又回過頭來要對付你們了!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軍破功臣亡,姚行之,你有沒有後悔當年投靠他?姚家軍的將士們,你們還要為這樣的皇帝效命嗎?我給你們指一條明路,砍下你們元帥的首級然後放下你們的武器,我自當饒你們一命,否則你們今日全都要葬身在這避風谷裡!”
“爹,別和他廢話,讓兒子去殺了這個妖僧。”姚景昊脾氣火爆,早就忍不住了。
再讓這個妖僧妖言惑眾下去,只怕他們未戰人心就要先散了!
他管他是誰,誰打仗還那麼多廢話?
姚景昊直接策了馬就提劍朝圓音奔了過去,彼時,一陣亮光襲來,四周高坡上豎起了一面面鏡子,自光而來,照得姚家軍一時之間連眼睛都睜不開。
鳴鼓聲響起,耳邊一陣嗡鳴,四面八方的喊殺聲湧了過來……
三個月後,雲陽城姚國公府。
外頭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天氣剛剛放晴,但籠罩在姚國公府上方的烏雲卻是沒能散去。
姚景語由著慧竹幫她換下了孝服,立在窗前看著樹上掛著的雨水滴滴答答的擊打著芭蕉葉子。
她離開雲陽城的時候還是冬日,如今已是來年的夏末了。
在金沙灘的最後一仗,宋珏親手斬了薛延旭,但卻只帶回了已經身亡的父親和身中二十一刀至今未醒的大哥。
當時,圓音用了妖術,再加上他們人多勢眾,宋珏那邊又被薛延旭緊緊纏住了。只知道後來二哥、三哥和四哥是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