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著佩蘭的聲音朝宋華音看了過去,就見那身鵝黃色的衣裙已經浸溼了一大塊,看得瘮人,然則裙底的鮮血卻毫無停止之勢。
於凌霄一個激靈,再顧不得其他事,趕緊將人打橫抱了起來,一邊往後頭的屋子裡疾奔,一邊大聲嚷道:“去叫大夫,快把大夫喊來!”
彼時,看著地上的那攤血跡,於母一個瑟縮,有些擔憂地抓住了於凌薇的手,唇瓣顫抖:“她,她會不會是有身孕了?”若真的是有身孕了,可就造了大孽了,這可是她盼了許久的金孫啊!
於凌薇不以為然地彎著唇,看不出一點兒錯愕擔憂的樣子,而是扭頭望向屋外,神色輕鬆地答非所問道:“母親您可知道宋華音的親生父母是何許人?不過是已經過世的壽王妃連氏孃家的大哥大嫂罷了!那連氏原本只是個貧家女,嫁了壽王之後才麻雀變鳳凰,連帶著一大家子人都雞犬升天,只她大哥大嫂最是好吃懶做,平日裡就靠著壽王府的名聲在外面狐假虎威。宋華音成親之前,他們來了京城,住進了壽王府,只不過連氏病亡後,壽王爺一蹶不起,整日裡唸經拜佛,哪裡還會顧及他們?您都不知道,他們前前後後在大哥那裡起碼拿了有一千多兩銀子了!”
“豈有此理!”於母倏地怒紅了臉,捶胸頓足氣得心肝兒疼,同時又恨鐵不成鋼道,“你大哥也是,怎麼就由著他們?先前咱們家遭逢大難,好不容易來了京城遇到貴人這才能東山再起攢下一點兒家業,哪容得了這般去敗的?”
於凌薇眸光微閃,揚唇附和:“可不是?原以為娶了只金鳳凰回來,誰知只是只山雞,後頭還連帶著一大群吸血蟎蟲!”
於母氣得咬牙切齒,然則這個時候腦海中忽然想起了壽王府,便難得謹慎了一回,極力將心口的怒氣暫時壓了下去,狐疑地看向於凌薇:“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可別是因為之前的事情記恨,故意編謊話騙他們才好!
知母莫若女,於凌薇一眼就猜到了於母的想法,於是就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將腦袋貼在她的手臂上,聲音有點發悶:“母親,女兒也是於家人,是大哥的親妹子,自然什麼事都是向著家裡了,這種事情我又豈會胡編亂造?”
於母心道也是,凌薇從小就聽話,若非是生做了女兒身,絕不會比凌霄差!頓時心裡一陣愧疚,不該懷疑自己女兒的!
於凌薇不著痕跡地彎了下唇,又扭頭看向後面一直垂首斂目的汀蘭:“你上前來!”
於母看了眼,知道這是宋華音從壽王府帶過來的陪嫁丫鬟。
汀蘭得了於凌薇的示意,便抬起眸子,畢恭畢敬地將昨兒她隨著宋華音回壽王府,然後無意中得知宋華音真正身世的事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於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聽到後來幾乎要將手裡的帕子都給捏碎了,咬著牙道:“那一家子倒是不要臉了,居然還攛掇宋華音把咱們家的掌家大權要過去,這不是明目張膽地要把銀子往自己口袋裡摟嗎?真真是可惡!不行,我要去告訴凌霄,讓他趕緊將那個禍害敗家精給休了!”
於母說著就拂開於凌薇的手,疾步生風地往後院奔去。
於凌薇不疾不緩地跟上她的腳步要往外去,路過汀蘭身邊時,側目睨了她一眼,緩緩勾唇:“做得不錯!”
汀蘭知道她說的其實是之前她悄悄稟報郡主可能有孕一事,頓時心頭一跳,隱隱有些惶恐,難道說小姐是知道郡主有孕是以故意安排這一出來刺激她的?平心而論,除了通房這件事情上,宋華音待自己還是不薄的,可自己最後到底做了害她的幫兇,汀蘭咬了咬唇,但最終還是利益戰勝了那點點愧疚,稍一愣神便受寵若驚地屈身行禮:“奴婢不敢當,是小姐抬舉,奴婢才有這個機會。”
頓了下,保持著之前行禮的姿勢,扭過頭緩緩抬眸仰望著於凌薇,面色微赧:“小姐,之前說的事……”
於凌薇嘴角笑容盈盈綻開,鮮紅的唇瓣就跟浸了血的牡丹一般:“你放心,我自是不會食言,眼下咱們先去後頭看看我的‘好大嫂’吧!”
彼時,替宋華音診治之後,大夫將於凌霄拉到了外室,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拱拳道:“郡馬爺,孩子沒保住,老夫慚愧。孩子未足月,本來這前三個月的時候就最是危險,受不得一丁點兒刺激,再加上郡主又被人推了一把……”大夫邊嘆息邊搖頭:“一會兒老夫寫個藥方子,郡馬爺讓人跑一趟抓些藥回來。好在您和郡主都還年輕,把身子養好了之後孩子還會再有的!”
於凌霄腦中一片嗡鳴,他們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沒了?喉間苦澀翻湧,微垂了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