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書瑤與她對視了片刻,慢慢地就將視線移回前方,唇邊漸漸漫上了一絲自嘲的笑容:“如我這種生來就是見不得光的細作,註定一生都不該有感情的人,實在是不該動心。因為動了心,就註定了萬劫不復。”
她始終是狠不下心眼睜睜地看著這世上唯一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人為了她平白丟了性命啊!那個傻子,竟然不顧世俗禮教不在乎她是個妓子,即便是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卻也還是堅持要娶她,甚至為了她挨家法也執著不悔……
霍書瑤笑著笑著,一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落,她最後衝著姚景語嫣然一笑,就頭也不回地邁著步子往刑部公堂走去。
“咚,咚,咚……”震耳欲聾的鼓聲在空氣裡震動迴響,姚景語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霍書瑤站在那面大鼓前,揮動著纖細的胳膊堅定不移地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大門開啟,就有衙役將人帶了進去。
姚景語抿了抿唇,最後轉身離開。
霍書瑤投案自首後就將害死蘇光偉的事情一一招來,為了更有公信力,她坦言姚景晨是被自己陷害並且將聞香閣這些年在背後套取了南越朝廷不少隱秘一事也事無鉅細地說了出來。
此事一出,宋衍大怒,當即就判了霍書瑤三日後斬立決,並且姚景晨殺死蘇光偉一事因為霍書瑤將全部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證據不足,是以無罪釋放。
姚景晨出來的時候姚家上下沒有任何人和他提及到霍書瑤的事情,他自己也以為是因為父母兄弟在背後奔走,才為他求了情保下了一條命。
原以為此事就此偃旗息鼓的時候,卻沒想到霍書瑤執行死刑的前一天晚上,姚景晨再次從府裡消失了。
彼時,思遠堂裡烏壓壓的跪了一大片人,伺候姚景晨的兩個年輕小廝跪在姚行之腳下,雙股戰戰,嚇得連話都說不圓了,一面磕頭一面抹著眼角泣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就是出去熬個藥的時間,不知道六爺怎麼的就不見了!”
姚行之怒地重重拍了下桌子,指著下面跪著的人道:“豈有此理!你們這麼多人,還能讓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從府裡消失了?”
他是又急又氣,一來這些人裡面大多數都是他從姚家軍裡帶出來的老人,府中若是沒有人相助,姚景晨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再來他也擔心他不知所蹤會不會出事。
姚行之豁然起身,就要出去尋人,彼時,世子姚景昌剛好神色匆匆地從外頭趕了進來,兩人差點撞了個正著。
姚景昌臉色凝肅:“爹,不好了,六弟恐怕是去刑部大牢劫人了!”
“什麼?!”姚行之臉色驟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晃了晃,他眼神凜冽,雙頰顫顫,最後氣得直接一掌就將手邊的門框拍出了一條細縫,“這個逆子,他是想把我們整個姚家都害死不成?!”
姚景昌沉吟道:“爹,只怕這事,咱們都被蘇家算計了!”
皇上先前已經下了命令,蘇光偉一事若是找不到證據就將姚六流放西北,但話裡行間顯然是不願意連帶著追究他們姚家其他人。
可現在霍書瑤私通他國的細作身份已定,姚景晨再去劫獄,無異於是通敵賣國,這可比錯手殺了蘇光偉的罪名要重得多!姚家手裡又握著兵權,最忌諱的就是和別國扯上哪怕是一星半點的關係,姚景晨這麼一來,哪怕皇上心裡信任姚家,但為了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也必定是要有所動作的。更何況自古帝王皆多疑,只怕姚家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難怪蘇家那麼輕易就鬆口脫了姚六的罪,只怕從父親他們帶著人去驗屍開始,蘇家就是一直在和他們做戲。也或許,背後真正勾結外敵的人是蘇家吧?否則他們怎麼能算無遺策,知道霍書瑤那個紅顏禍水會回來呢?
那麼,霍書瑤主動回來投案自首,到底是被自己的同夥算計了還是其實她又算計了姚景晨一次?
姚景昌捏了捏拳,眉宇間皺成了一團。
“不行,我要去阻止六郎!”饒是慣來謹慎,姚行之這會兒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姚景晨這真是沒拿他們一大家子的命當命啊!
“爹,您不能去!”姚景昌急忙將人拉住。
蘇家既然早有算計,定然是布好了局在等著他們,眼下姚景晨離開已經有大半個時辰了,只怕人早已到了刑部大牢了,這會兒姚行之再出現,豈不是把姚家通敵賣國的罪名坐得更實了些?
姚行之冷冷睨了他一眼,將衣袖從他手裡抽了出來,到底是風浪裡過來的,他很快冷靜了些,就抿著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