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恨的怒氣全都發洩在他的身上,刻意對他百般打壓,甚至於到最後在知道他身世真相的時候一怒之下將飽受寒毒的他送上了形勢嚴峻的西蜀戰場,從此一去再無回頭!
生而不養,養而不教,很多時候宋珏都會在想,或許正是因為有宋華沐和李妍那樣一對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父母,前世的時候他才會將自己束之高閣,冷眼旁觀這滿目山河間的蠅營狗苟,以至於任何人都不能令他心底泛起一絲漣漪,直到後來遇上了意外闖進他生命裡的姚景語,他的生命才慢慢開始鮮活……
其實直到這一世李妍自殺的前夜,宋珏才從她口中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知道她之所以一直對他這個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冷淡漠視甚至是惡意相待完全是因為他的存在於李妍來說,從來就不是血脈相系的兒子。那個徹底困在愛情裡無法自拔的愚蠢女人,初初生下他是為了將他作為討好自己心愛丈夫的工具,可後來見他非但不能讓宋華沐歡心,反而令他們夫妻間的感情更生嫌隙,於是就毫不猶豫地將他棄如蔽履不管不問甚至是瘋狂到想過要暗中害了他的性命。
饒是早已看淡了人世親情,在想起那對給了他性命的父母之時,宋珏都依然覺得可笑,一個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勢,一個為了鏡花水月的愛情,最後造出了他這麼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宋珏將腦袋往後撤了撤,抬手將姚景語鬢邊散落的一縷碎髮別到了她的耳後,盯著她明亮的眸子道:“你會不會覺得本王太過狠心了?”
姚景語輕輕地搖了搖頭,都說父母是孩子的第一面鏡子,太子妃死的時候宋珏不過還是個未滿十歲的孩子,她相信這其中肯定是有內情。
宋珏眼底驟然劃過一絲亮光,就俯下身噙住了那一抹嫣紅輾轉纏綿,半晌才將人放開:“本王真是恨不得能把你藏在袖子裡隨時帶在身邊。”
姚景語低下頭,撲哧笑出了聲,末了她想了下還是好奇了起來:“能告訴我太子妃為什麼要自殺嗎?”
她莫名地就覺得宋珏肯定知道內情。
“因為這之前發生了一件事,她知道,她再也沒有可能和她心愛的丈夫回到當初那般她自認為的舉案齊眉的場景了……”宋珏拉起姚景語的手,一邊繼續往前走著一邊事不關己地冷冷道。
姚景語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但也大約明白了一二——
太子妃的自殺和廢太子有脫不掉的關係。
姚景語沒有再開口,因為那兩人的愛恨情仇、是非對錯輪不到她去評判,只是看著牽著她前進的這個冷峻背影,心裡卻一陣沒來由得心疼——
於是她加快了步子追上宋珏與他並肩而行,同時手上力道加大,反握住他的手。兩人幾乎是同時扭過頭來默契地相互對視,最後又心有靈犀地展唇一笑,一切心思盡在不言中……
。
這邊廂宋敏一身莊重的藏青色華服,高高梳起的髮髻上只簡單地簪了根碧玉簪。但臉上妝容合宜,將她原本就好看的五官襯托得更加雍容優雅。
馬車停在蘇相府門口,她扶著心腹王嬤嬤的手彎身走了下來,門前一片哀慼之色,門頭上還高掛著祭奠的白燈籠。
宋敏定了定神,就舉步往裡走去。
王嬤嬤從昨兒晚上就在勸她,可無奈宋敏這些年對蘇玖的執念早已成魔,就算是蟄居公主府誦經禮佛多年都沒能沖刷乾淨,因此王嬤嬤這會兒也就垂眸斂目地跟著她,不再多言。
門口的小廝一見是公主府的車駕,趕緊就一溜煙跑回府裡報信去了。
彼時,周梓晗正因為痛失愛子臥病在床,聽了訊息後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掀開被子就趿拉著繡鞋下了床。
一旁正在洗手架邊擠著熱帕子的大丫鬟扭過頭來見她衣裳不整地就要往外跑,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把人拉住:“夫人,您身子還沒好呢!大夫吩咐您要好好臥床歇息。”
周梓晗一把將人掀到地上,瞪著通紅的雙目臉上更顯猙獰:“滾,本夫人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說罷,頂著一身烏糟糟的形象就要衝到前頭靈堂裡去。
彼時,周梓晗身邊的楊嬤嬤剛好端了藥湯進來,兩人甫一撞上,楊嬤嬤步伐不穩地往後退了幾步,手裡的托盤就嘩啦一下全都摔到了地上。
“夫人,出什麼事了?”楊嬤嬤把人拉住。
看到是自己的奶孃,周梓晗恢復了一絲理智,抿著唇怒道:“宋敏那個不要臉的賤人上門了,她還敢來?她兒子害死了我兒子,我還沒和她算賬呢!”
楊嬤嬤心裡一咯噔,當年端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