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景語離開後,剛剛她回頭看的一直開著的窗戶方才慢慢合上。
屋子裡薰染著淡淡的蘇合香的氣味,一名身材頎長的紅衣男子走到小桌邊盤腿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拿過爐上燒著的清茶替自己倒了一杯。
燕白關好窗戶後轉身走回自己的位子站好,眼角卻不自覺地掃向正悠閒自在地坐在桌邊抿茶的男子,心裡不禁腹誹開了,也不知道王爺和那個醜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竟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特地來青州城一趟!
難不成看上那個丫頭了——?
一想到這裡,燕白不由地身子一抽,一陣冷意襲上身來。
他自從跟著王爺之後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陪他來一次,算來也有十年多的時間了吧!
那時候那個醜丫頭才多大?
肯定是他想多了!
“她很有趣對不對?”宋珏一雙骨節分明的修長玉手緩緩地端著精緻小巧的青花紋茶杯離開菲薄的唇瓣,那優美如櫻花的唇漸漸地勾勒出了半月形的弧度,緩慢地一張一合著說道。
燕白乾巴巴地扯著嘴角,訕訕地應了一聲。
說實話,他真沒看出來那個醜丫頭哪裡有趣了——
一點兒都不像女人!
看那剛剛舉著拳頭揍人的架勢,燕白都替那個魏公子覺得疼。
與燕白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龐的兄長燕青站在一旁偏頭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太放肆,而後走上前向宋珏請示道:“王爺,咱們是不是準備回去了?”
往年他們都在這個時候來,最多待個一兩天就會回去。
雖然每次都能遠遠地窺探到那位潘姑娘,可她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不急!”宋珏悠悠然地往椅背上一靠,修長的手指來回敲擊著桌面,嘴角的弧度依舊盛開,似漫不經心地道,“姚三郎和姚五郎也來了,咱們多待些日子也無妨。”
燕青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頭,道:“前些時候屬下聽到道上有訊息在傳鬼醫無名出現在了青州城外的黑風山上。此次姚三爺和三夫人帶著姚五爺一起來應當是想請他出山為姚五爺治病。”
姚國公府一門尊貴,姚國公共有六子二女。除去十幾年前就被人拐走了的姚七小姐,最為神秘的恐怕就是這位姚五爺了。
他和姚四爺是雙生子,據說生下來便身子不好,從小就沒離開過湯藥。
除了姚家人,沒有人見過他。
這些年,姚家也一直沒有放棄為他求醫問藥,只是姚家五郎即將不久於人世的訊息在雲陽城裡還是傳了有些時候了。
宋珏的嘴角依舊噙著一抹淡雅的笑,一雙狹長的鳳眼眼角微微上挑,卷而濃密的睫毛垂下,在臉上打下了一片暗影,很好地掩去了眸間的瀲灩流轉。
他彎著唇,形成了一絲最合適的弧度,似譏似誚:“鬼醫無名可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燕白和燕青竟然不約而同地從宋珏的話裡聽出了滿滿的幸災樂禍。
兄弟二人轉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疑問——
雖然他們王爺殘暴的名聲是出了名的,可是往日裡與姚家也並無恩怨,為何好像對姚五郎有一種莫名的敵視?
燕白抬眸看了宋珏一眼,忍不住上前道:“王爺,姚家人出京定是大張旗鼓地出來了,就算是在外面費上再多些時候也沒什麼。可是咱們是悄悄來的,若是耽擱了時間,只怕年前趕不回去了。”
如今已經是臘月初了,他們從青州城趕回雲陽城最快也要半個月。
若是讓皇上知道了王爺偷偷出京,只怕又是一場風波。
宋珏自是知道他在擔憂些什麼,可是他倒覺得無謂,姚家人在這裡,他怎麼能現在就走呢?
這邊廂潘景語在街上狠狠地揍了魏生津一頓之後,也顧不得再帶著潘子韌和潘淑儀去聽書了,匆匆忙忙地拉著二人就回府去了。
後門輕輕鬆鬆地一推就開了,潘景語左手食指放在唇上轉過頭去示意潘子韌和潘淑儀不要弄出大動靜。
三人探著腦袋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怎麼回事兒?王婆子跑哪去了?!”潘淑儀不滿地嘟著嘴,一臉不耐。
那些個奴才就是不能慣著,瞧瞧這才多一會兒啊?定是跑去偷懶了!
等著吧,回頭她一定要稟了母親,好好地罰他們一頓!
潘景語顧不上和潘淑儀搭話,她也不是第一次溜出去了,王婆子她還是信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