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卻越收越緊,偶爾偏轉過來的眸子,奇蹟般的有了溫柔之色。
“想吃什麼?”剛一坐下,滿席大人就輕輕地問道,交纏的手藏於桌下寬大的廣袖之中,卻仍然不願意放開,林無鳥很驚詫,她原本以為苗滿席最起碼會臉紅一紅。
看來,他所適應的並不是調情,而只是僅僅糾結在那個情調之上,只要是私下的,默默發生的,他似乎挺樂在其中。
“我要涼拌豆腐,青椒炒土豆絲……”林無鳥抽出手來紅著眼睛忍痛一一掰手指報來,每一樣菜,不是涼拌就是清炒。
滿席大人皺皺眉,狐疑地看她,眸兒突然閃了一閃,一副恍然大悟狀:“你是怕我讓你回去照著菜譜習菜?”
林無鳥怯怯地點點頭,乾笑:“大人,太複雜的恐怕無鳥做不來。”
看見苗滿席垂著睫毛,不動聲色,趕緊又補上一句:“大人,你是想要一個幫廚,還是一個和你結髮的妻子?”
他終於抬起頭來,卻是滿臉的苦惱:“如果你廚藝不佳,家族裡面便會有人拽了你的小辮。”
林無鳥從他語氣裡,也感受到了鬱悶。
片刻之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般,他突然重新抬起頭來,伸手將林無鳥放在桌上的手蓋住,淡淡安撫道:“如果實在勉強,我自有辦法。”
哎?他居然不勉強自己?林無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婚期之前,可能要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不能見面。”他抽走了手,帶走了蓋在林無鳥手面上的一絲熱氣,林無鳥頓時很失落。
婚期還有一週的時間,也就是說他們會有一週的時間見不到面,想到這裡,林無鳥的心裡更有些冷颼颼的孤寂感。
“無鳥,你喜歡什麼樣的生活?”
“嗯?”林無鳥錯愕地抬頭,愣了一愣,道:“無鳥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能夠每日睡到自然醒,能夠看遍秀麗江河……”
她說著,突然頓住,乾笑:“大人,都是不靠譜的,估計我也只能想一想。”該怎麼辦?苗家一大家,怎麼會放任她去無拘無束地生活,滿席是苗家的中心骨,她肩上的擔子一定不會少。
滿席大人細細看她的表情,眉頭蹙了一蹙,道:“無鳥,你是後悔答應嫁入苗家了?”
他立刻有了一種受了傷害並且伴隨著懊惱的神情,甚至還有一絲薄怒激盪在他那黑深的眸子裡:“如果沒有準備好,我倒是可以讓林老爺拖一拖。”
林無鳥立刻擺手:“長痛不如短痛,就這麼著吧。”
這話終於激怒了滿席大人,他一個冷眼,立刻將謙遜無比的林無鳥給凍得失去了思維。
兩人默默對視,滿席大人的眸始終冷若寒星,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道:“既然這樣,我會向岳父大人提出,將婚期提前一週。”
“……”林無鳥繼續用呆滯的眼神看他。
他抽了抽嘴角,眸子冷冰冰地從她的臉上掃過,用一種近乎於高僧的淡定更加緩慢,一字一句道:“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他也不給林無鳥辯解的機會,直接點了些雨錢樓的上品菜來,從頭至尾都不再說一句話。
偶爾眼神掃來,也是怒氣未消的冷色。
林無鳥乖乖地埋頭吃食,不時地挑出話題來:“大人,這道金鉤吊月芽,名字起得真是風雅。”
滿席大人從鼻腔裡冷冷地哼了一聲,淡淡道:“華而不實,做菜與做人一樣,實實在在才是上策。”
林無鳥被他瞪了一回,不禁斷了說話的念頭。
雖然素雞燉黃豆芽梗是比較寒磣了一點,但是,難道就不允許人家搞一件華麗的外套?大人,你太打擊素雞黃豆芽梗了。
她不說話,自然有人氣不過。
小店的小二,聽見苗滿席這麼評論這道金鉤吊月芽,忍不住上前辯解:“這位公子,這道菜,乃是大有名頭的。”
滿席大人一挑眉,放下手裡的筷子,冷冷地向小二哥看去。
被他零下一百度的眼神一掃,小二立刻很沒有骨氣地吞下了一口口水,卻仍然不忘逞強道:“我們這道金鉤吊月芽的菜號乃是當今第一御廚苗滿席苗大人親口所賜,難道你們質疑苗大人的品味?”
噗嗤……林無鳥一口黃豆芽梗盡悉“奉獻”給了小二。
“你說苗大人?”她轉頭偷偷瞄了一眼面色不定的苗滿席,心下狂笑。
“當然,苗大人是我們老闆的恩師,曾經親手教導過我們老闆!”他吐液橫飛,吹得滿京城的牛都在天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