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倚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懷中,笑著,淚水順了那被打得青腫流血的面龐緩緩流淌。
小鐘呆呆地望著這一哭一笑瘋了般的兩個男子,忽然衝過去,一把摟住楊定,搬過他往下撞的頭,叫道:“楊公子,楊公子,或許……或許碧落姑娘還沒死!”
哭和笑,一瞬都停止,屋中死一般地靜默。
是誰的汗水,“嗒”地一聲滴落在地,驚醒了幻夢中人。
楊定一把拽住小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說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小鐘爬在地上,叩著頭道:“殿下一直沒說過停止給碧落姑娘送食物,所以……所以小人斗膽,只要殿下不在,就會往棺木裡塞些水和食物。開始碧落姑娘把食物和水都吃了,後來……漸漸就不大吃了,連眼睛都不太睜開,小人便只送些清粥進去,她……她有時便會吃一點。昨晚我悄悄把粥放進去時,發現前天的粥少了一點,她似乎還……還……”
玉簟秋 曾嘆情愁花知否(二)
楊定猛地站起身來,砰地一腳將棺蓋踹飛,顫抖著身體,不顧空中瀰漫開的腐臭異味,大口地喘著氣,小心地搭到棺邊,向下張望,然後生生地咬住自己的手背,將一聲嘶心裂肺的慘叫抑到喉嚨口。
與其說棺中是一個活人,不如說是一副尚包著皮囊的骸骨更合適。
乾草一樣的蓬亂頭髮中,隱了一張灰白凹陷的臉,額和鼻俱挺得有點誇張,配合那可怕的膚色,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汙穢骯髒的單衣,早已看不出顏色,發出陣陣中人慾嘔的腐臭味;未著鞋襪,一對小腿裸露在外,如枯柴一般,卻有著骨質的森白,而一雙有著秀巧形狀的腳,每一處骨骼都清晰無比地呈現出來,腳踝腐爛生瘡處,正蠕動著若干興奮的蛆蟲……
“這是……誰?誰?”楊定抬頭,打著寒噤問:“她……是誰?”
一定弄錯了,一定弄錯了,這麼個鬼樣的人物,怎會是那個容貌脫俗清麗如花的雲碧落?誰會捨得將她害成這副樣子?一定弄錯了!
小張站在一旁,驚惶地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慕容衝吃力地扶了棺木站起,黯淡無光的眸子投入棺中,頓時被絞碎了一般低下,一口鮮血,“哇”地一聲噴出,飛落在棺中女子身上。
女子像枯葉般的眼睫,微微地顫了顫,艱難地睜開一線,空空茫茫,幽幽黑黑,如無邊無垠的夜空,沒有月,沒有星,沒有任何可能的光芒。
“碧落!”楊定慘叫一聲,猛地彎下腰,卻屏住呼吸,用最輕緩的動作,小心將那僵硬的女子骨架抱住,小心地攏起,小心地托住,小心地帶出棺木,掬到自己胸前。
“碧落?”他輕輕地喚她,只怕聲音大了一分,便將這如薄冰般女子驚得化了,碎了,從此便會如青煙一般,消逝無蹤。
碧落的眼睛又已閉上,似乎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到。
慕容衝喘著氣,掩著胸口,艱難地扶棺立起,可整個人搖搖晃晃,隨時要四分五裂地倒下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不死?”
他悲慘地望著碧落,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不知恨著碧落,還是恨著他自己。
楊定只覺心腦之間一道火焰騰地燒起,連眼睛都給燒得紅了,毫不猶豫地,一腳將搖晃著走上前來的慕容衝踹得再次口吐鮮血,撞倒在棺木之上,低沉恨毒的話語,帶了從不曾有過的殺機凜冽:“慕容衝,為什麼你還不死?”
趁著小鐘去扶慕容衝,其他近衛未得慕容衝諭令,只在廂房聽令,楊定用自己的單衣覆了碧落的臉和眼,擋住炙烈的陽光,抱起她衝了出去。
“碧落,我來了。我是楊定。”一路之上,楊定抱著那個輕巧單薄如落葉般的女子,低低地不斷地說著:“碧落,我來了。我是楊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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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不可思議的駭然,高蓋幫著楊定搶救著碧落。
可他也在懷疑,楊定是不是認錯了?這個瘦弱可怕幾乎感覺不出任何生命跡象的女子,真是的碧落嗎?她真是那個拼死維護慕容沖和釋雪澗,敢和慕容泓大打出手甚至以命相搏的雲碧落嗎?真的是她嗎?
一邊幫著楊定準備食物、藥物和熱水,他一邊都在疑惑著。
因為碧落在黑暗無光的棺木中呆得太久,楊定令人關閉了所有的窗戶,用布簾擋住光線,屋子裡便很暗,很悶熱。
那麼,在那個棺木中,又是何等的酷熱難禁,苦楚不堪?
楊定不敢細想,只是細緻地用浸透水的棉花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