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痕提著紅葫蘆走下坡道,剛一進入洞窟就感腳下有一種黏膩之感;低下頭時看見腳下粘著的是一片血泥,乾涸的鮮血和碎肉混雜在一起形成的暗紅色血泥,不止是他腳下的方寸,這血泥一直向前蔓延而去,鋪滿了這座地窟。
這幅情形饒是斷痕也不禁瞳孔一縮,抬起頭,默唸五行火咒,兩條火龍從葫蘆口咆哮而出,在他身外盤繞一圈後便飛向洞窟深處,火龍所過之處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其中夾雜這怪蟲的振翅之聲和尖利嘶叫。
火光同時照亮了這座地窟,地上到處都是血泥,一具具屍體倒立著被插進血泥之中,那些屍體都早已腐爛不堪,模樣猙獰的怪蟲在他們的鼻孔和耳朵裡鑽進鑽出,更有許多蟲子從屍體腹部的血孔中探出腦袋,待火龍飛過,火光黯淡後衝著斷痕尖利嘶吼。
這些蟲子已然把這具屍體築成了自己的巢穴,而這樣倒插進血泥中被築成巢穴的屍體足有數百具,這些屍體構成了這地窟裡的第一道關卡,也是斷痕所見過的最為恐怖的路標。
斷痕並不是初出茅廬,不知世事的崑崙派弟子,他九歲時就手刃惡僕,十二歲就徒手殺狼,這麼多年來什麼樣的龍潭虎穴他沒有闖過?但這蟲巢裡的景象仍是讓他心中一驚。
他來時已知道馮妖妖已名列芳華榜,名動八方;在世人眼中她是臨潼馮家的千金小姐,家資鉅萬,色藝雙絕,又有誰知道在她的私宅下還有這麼恐怖的地窟?
而這地窟的恐怖怕是還不及那妖女內心的萬一。
“噗”,
上空忽然傳來晃動的聲響,斷痕抬起頭看見有黑乎乎的東西垂在頂上,一個個鼓鼓囊囊的像是口袋一般,內中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
當他灼日金瞳的金光照射其上的時候心中卻是驀然一顫,垂在地上的那鼓鼓囊囊的東西那裡是什麼口袋?那分明是一張張人皮。
活人被拆骨挖髓,剔乾淨了血肉後做成的人皮口袋,幾隻肉呼呼的蟲子正順著空洞洞的眼眶裡爬出,而上面還有更多的蟲子在這人皮口袋裡蠕動著。
當初雲清子就是在這裡找到六師弟的人皮的,素來堅強的他一下子就崩潰了,直到現在他還經常在午夜時分從噩夢中驚醒,這地窟,這蟲巢,這人皮早已成了他揮之不去的陰影。
斷痕雙眼一下子變得無比冷冽,金靈一動,凌空數丈擊出,垂在上方的人皮口袋一個一個接連炸開,上空頓時就是一炸,一團團黑霧騰空而起。
這一下正是捅了馬蜂窩,人皮口袋裡的惡蟲全部都被驚醒,它們尖聲怪叫著,背後的肉翅拍打的呼呼作響,空中的黑霧先是騰空而起,須臾之後就猛撲了下來。
斷痕冷哼一聲,念動五行火咒,一道道火舌呼嘯著從葫蘆口噴湧而出,四下裡頓時化成一片火海,猛撲下來的怪蟲們躲閃不及,霎時間被燒的灰飛煙滅。
斷痕殺意猶自熾烈,平舉著紅葫蘆將火勢蔓延向前方,火焰的“噼啪”聲立時大作,一具具被鑄成蟲巢的屍體全部都被大火吞滅,入眼處都是火焰的赤紅之色。
怪蟲們四散奔逃,一直逃到前方血色薄膜的邊緣。
斷痕也看見了橫亙在前方那一張巨大的薄膜,它橫在那裡,下起地,上接頂,恰好將這座地窟給割斷了;而那血色的薄膜之後顯然還有一些什麼東西,因為火光已經映照出了那薄膜後鮮豔的色彩。
映在薄膜上的是一種無比絢爛的繽紛色彩,品紅,淡紫,絳黃,丹青。。。。。。,還有許多斷痕連見也沒有見過的色彩,血色的薄膜後是何物尚未可知,但僅是這繽紛的色彩已蘊含了無窮的魔力。
但不知為何四散奔逃而來的怪蟲卻好像對著薄膜之後的東西異常恐懼,明明被逼到了這裡來,但卻怎麼也不敢撕破薄膜逃得一條生路;直到它們慘烈的尖叫著全部都葬身火海也沒敢向那血色的薄膜發動一次攻擊。
斷痕踏著它們的屍灰走到血色薄膜的邊緣,只見這薄膜與人的血肉無異,血腥氣濃郁,甚或還有人的筋黏在其中,而這惡物只有一丈多長,丈五見寬,饒是他鐵打的神經也感到一陣反胃。
金光閃過,血色的薄膜被剖開,眼前忽地一片璀璨,無數異種奇花出現在眼前,與他方才看見的顏色一樣,這些花的顏色絢爛而豔麗,那夢幻一般的色彩只鋪滿了整個地窟,只是它們的根莖紮根的地方卻不是泥土,而是血肉。
鮮血汩汩流到腳下,濃重的暗紅色與奇花異種那夢幻一般的色彩交疊在一起;這裡的血泥比坡道下更厚,也更潮溼,可怕的奇花異種紮根於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