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他。
沈玉衡可以不在乎風裡希,然而宓羲卻必須在乎風裡希。
他生有鎧甲,而她是他唯一的軟肋。
“你很好。”
男人黑著一張臉站起身,咬牙切齒的說出三個字來,那看著沈玉衡的目光恨不得把沈玉衡給生撕了一般。
沈玉衡只是莞爾一笑,彷彿聽見了什麼誇讚一般。
這幅風輕雲淡的模樣頓時氣的宓羲氣血上湧,五內都跟著一陣翻湧起來。
這女人還真是氣人!
“神明大人,可還要戰?”
沈玉衡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笑容燦爛,她的身後是廣袤的天空,那瘦削的身影愈發顯得單薄,然而這單薄的身體之中,所蘊含的力量,卻足以讓任何人側目。
一個女子,終究還是用她柔弱的肩膀撐起了這一個盛世。
“沈玉衡,你最好,能夠一直這樣笑下去!”
宓羲咬牙,聲音頗為不甘,他太過在乎風裡希,在面對沈玉衡之時,早就是輸的一塌糊塗。
因為她的手中緊緊扣著他的脈門,緊緊抓著他的軟肋,讓他逃不了,亦然掙脫不掉。
第一千零三十章:天塌了
宓羲雖然被沈玉衡抓住了軟肋,然而卻不代表著宓羲會輕易的放棄。
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沈玉衡給帶走,竟然是日日跟在沈玉衡的身後,活像是一個小尾巴一般,怎麼也不肯離開了。
面對這麼個傢伙,沈玉衡也是頗為無奈。
她有風裡希的半片魂魄,才能夠暫時的制衡住宓羲,而這種牽制終究無法長久,她也不知道哪一天,宓羲會突然之間轉了性子。
如今宓羲跟在她的身邊,就是個定時炸彈。
可她偏偏沒法子把宓羲給趕走,若是真的把宓羲逼急了,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洪水已經漸漸將山丘都淹沒,曾經的良田桑竹如今只剩下望不到底的水。
飢餓,寒冷,病痛不斷的折磨著多災多難的人們,這恍如煉獄一般的景象讓人們甚至在懷疑,他們是不是就要死了。
“又死人了?”
沈玉衡皺著眉頭看著幾個瘦骨嶙峋的男人抬著一具屍體走了出來。
男人們看著都憔悴無比,聽見沈玉衡的問話,也只是沒精神的點了點頭。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了。
最開始被餓死的是那些老人們,縱然男人們把食物都留給了老弱婦孺,到最後卻還是沒能夠阻止得了死亡的到來。
老人們漸漸的死去,而當死亡的陰影將人們籠罩的時候,恐慌開始漸漸的在人族之中蔓延開來。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沈玉衡常常徘徊在天空之中,嘗試了不知道多少種方法想要將那天空之中破了的大洞給堵上,然而最後卻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如今整片天空都是白色的,傾瀉的洪水源源不斷,怕是過不了兩天,這華夏大陸就徹徹底底的要被水給佔據了。
遠方的天色和水色已經連成了一片,恍惚之間,沈玉衡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天還是水。
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已經沉默了好幾天了,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說些什麼,然而如今他卻彷彿啞了一般。
從未見過這個世界之中的人到底是如何煎熬的神明,終於是在此刻沉默了下來。
他未曾見過任何世事,常年待在神殿之中讓他的世界非黑即白,哪怕活了這麼久,他卻仍舊像是一張白紙一般,由著別人任意塗抹。
原來這就是人族。
宓羲看見那些生病的人偷偷的把食物塞給孩子,看見他們趁著夜色悄悄的離開,然後再也沒了蹤跡。
宓羲看見那些應當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堅強的抹乾了眼淚,一次又一次的跳進水中,去尋找也許能夠救他們一命的食物。
宓羲看見那些本來應該不共戴天的人在此刻都放下了芥蒂,齊心協力的為了活著而鬥爭。
他不懂,明明只是個混亂的世界罷了,為何這些人還要這麼努力?
就如同人類不知道,螻蟻為何要努力活著一般。
“轟隆”
遠方的天空忽然之間濺起水花,一聲巨響讓水面都跟著晃動起來,滔天巨浪掀起,那些人們頓時被這浪頭打的跌倒在地,不知道多少人失足滑進了水裡,再也沒能游上來。
沈玉衡的面色陡然一變,不可置信的看著遠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