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4)

小說:塵世輓歌 作者: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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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以前的我已經會許多字,能背誦不少古詩,這完全來自外婆的教育。為了聊補家用,外婆又悄悄開始了裁縫手藝,為街坊裁綴新衣舊衫。人家有錢就給幾角,無錢就道聲謝,外婆則從不要求。忙亂中有一次給我喂錯了打蟲藥,我忽然口吐白沫暈倒,外婆抱起我顛著小腳往下街的醫院跑,我被救醒後,外婆的眼睛已經哭腫。

因為外婆的存在,我在四歲以前彷彿就已經享盡了我一生的幸福。之後文革爆發,我才在成長的過程中漸漸明白,人世間原來竟然還有那麼多的艱難和無奈,需要我用餘生去面對。

就是在那個夏天,在汪營古鎮的青石小街上,忽然莊嚴地走來一支隊伍。父親和他的幾個同僚戴著紙糊高帽走在隊首,後面則是扛著冷兵器和新式火器的武裝工人。我第一次看見父親的奇異扮相殊覺好笑,奔跑回家去拉外婆來同樂,卻看見一家老少的淚眼。外婆緊緊地把我箍在懷裡,生怕無妄之災再奪走她的外孫。我在懵懂中意識到,可能災難降臨了。

隨後的抄家拎走了外婆的縫紉機頭,機槍架在門口的恐嚇和辱罵,兩個姐姐的失學,父親的不斷遊街和捱打,貼滿門窗的攻擊母親的大字報。外婆惶恐不安地看守著我,怕我被歧視和欺侮所傷。某日一造反派來家訓斥父親,我不懂事地在一邊嬉鬧,太過壓抑的父親借我發洩他的憤怒,第一次用木棍暴雨般毒打我,沒有人敢於阻攔狂怒的父親,外婆哭著用身體包圍著我,結果左手無名指被誤傷一棍,竟被打得骨折。她一直隱忍著也未醫治,至死時那個手指依舊還彎曲著,我怎麼也無法撫平那陳年的創傷。

運動在不斷升級,厄運更不知何時結束。為了給失學的大姐找條生路,外婆決定重返平原老家務農,讓大姐隨她還鄉插隊――她相信她的故鄉親友,會容納她這對亂世婆孫。那時我才五歲,沒有人敢告訴我外婆要走,她默默地收拾簡單行囊,每天夜裡抱著我垂淚,叮囑我千萬不要出門惹禍,不要下河,不要玩火,我只隱隱感覺到有大事發生,只知道陪她哭泣。然後一天早上醒來,突然就再也找不到我的婆婆了,我白天嗓子哭啞,夜裡又從夢中哭醒,媽媽訓我打我都無法制止我要找回外婆的傷心欲絕,我的童年天空彷彿就從那個早晨徹底坍塌了。

一年後,大姐也去了那個叫著二塢臺的平原湖村和外婆相依為命。二姐去了礦山做工,父親繼續接受迫害,然後肺結核穿孔被煤炭廳保護到武漢治療,我和母親搬到供銷社的一個單間房裡苟延殘喘。母親在單位是監督改造的右派,完全無暇管理我的生活,我一天天消瘦,每晚的夜咳驚醒著母親。驚覺的母親帶我進城到縣醫院檢查,同樣肺結核穿孔的結論幾乎讓她驟然垮掉。那時,這是一個致命的傳染病,母親每天偷偷飲泣,但仍舊傾其所有供我打針吃藥,要把我從死神手中奪回。

這種病沒有好的營養和護理,在當年幾乎是難以存活的。母親只好去信給外婆,想要她回來照料我的生活。外婆是在山裡受傷而返鄉的,她在她的故鄉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安寧而不被欺侮的日子,她實在不願再回這片傷心之地了。最後大姐給母親來信說――讓弟弟自己給婆婆寫封信吧,只有這樣她老才有可能回。於是我給外婆寫了,現在我已經無法記得12歲的我究竟寫了些什麼,若干年後大姐說,外婆邊讀邊哭,每天從枕頭下拿出再讀再哭,一個月後決定再次進山,她要來挽救她一生至愛的我。

母親要到萬縣碼頭去接外婆,次日我放學回家,遠遠看見家門開了,我奔跑著衝進去,看見屋裡的火塘正燃燒著久違了的溫馨,外婆和鄺奶奶正訴說著別況,我一下子撲進外婆的懷裡放聲大哭,幾年來的思念和無助忽然化作滔滔江河。我不斷地叫著婆婆婆婆,彷彿垂死的孩子看見唯一的親人。婆婆撫摸著瘦小的我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連鄺奶奶也在一旁哽咽不已。婆婆說為了省錢,媽媽讓她坐便車先回,她還要等次日的便車。

我的病在外婆和母親的救治下,竟然神奇地鈣化,而父親也獲得了同樣的結果。外婆再次挽救了這個瀕危的家,我們開始滿懷希望地走向1976年。

外婆骨子裡面是個讀書人,可惜生在一箇舊式家庭,不看重對女兒的培養;加上生母早逝,父親東渡,沒有機會接受正規系統的教育,否則,她完全有可能成為一個才女。許多年來,她一直在繁忙的家務之餘,堅持閱讀的習慣;包含我上大學後的許多文科專業書籍,她都能讀,還特別喜歡和我討論。空閒時,她還愛練習毛筆書法,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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