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的事也一樣得做。比如芮禧同學一大早就回家來了。不過她不是一個人,同時出現的還有個瘦子——史墨。
史墨朝我點了點頭,就跟著芮禧去房間了。
“誰呀?”席老師問。
“不認識。”我不願提林行簡,馬上撇清。
“我以為你們認識,看他跟你打招呼。”媽媽嘀咕。
房間裡丁零當啷響了一陣,然後芮禧一個人出來。
“你同學?”一看到我們帶男的回來媽媽就很來勁。
“他是記者,每天跟各種各樣的採訪物件打交道,來借幾本心理學的書。”芮禧回答。
芮禧收藏著小學至今的所有課本、課外讀物和成績單。書櫃、寫字檯甚至床底下都塞得滿滿的。作為姐姐,我只好把自己的東西打包賣廢品給她騰地方。不過主要也因為我成績單上的分數不具備收藏價值。
“你怎麼會認識記者?”媽媽警惕地問。
我以為她會隨便找個藉口,比如史墨採訪的新聞裡同時需要學術專家給意見,就託人介紹找到她。藉口滿地都是,隨便撿一個就是了。
沒想到她張口便說:“是芮祥介紹的。”
農夫和蛇的故事重演了,芮禧同學似乎完全忘記了我前陣子是怎麼幫她的。
“他叫史墨,是林行簡的親戚。”我只好說。
“你跟林行簡怎麼樣了?”媽媽趁機問,雖然犯人沒招供,不過法官心裡是雪亮的。
“沒怎麼樣。”這次我說的是實話,昨天回家以後他沒找過我。不找就不找,看誰忍得過誰。
“芮禧,你導師的事怎麼樣了?”芮老師問。
“沒怎麼樣。”芮禧說完就溜回房間了,估計怕老師們窮追不捨問學校的事情。
我陪媽媽跑了趟菜場,買了點新鮮帶魚和海蝦。我特地出門前帶著手機,從頭到尾都沒響過。我怕手機沒電,不時從口袋裡掏出來看一眼螢幕。
“你老看手機幹什麼?”媽奇怪地問。
“我看看幾點了。”
“你不是戴手錶了?”
“我手錶不準,快了5分鐘。”我只好說。
今天撒謊不太專業,關鍵是我心猿意馬。也不知道林行簡上午都在幹嘛?算了,不去想了。
回到廚房我忙著打下手,剝蝦、洗海蜇、弄蔬菜。芮禧還繼續和史墨在房間裡講悄悄話。反正每次一勞動總是我衝鋒陷陣。窗外傳來張媒婆尖銳的罵聲,她買完菜回來正在停腳踏車,一輛小貨車倒車時把她的腳踏車撞倒了,菜撒了一地。貨車一停又擋了它後面的一輛貨車,司機拼命按喇叭。
這時候芮禧和史墨一前一後出來,史墨懷裡抱著一摞書,聽到那麼熱鬧就問我怎麼了。我告訴他我們小區地下車庫前兩年被改造成傢俱批發商場,一到週末就有貨車進進出出拉傢俱。車庫沒了,業主的車只能停在地面,加上週末的貨車增多,所有的通道、路口都被塞滿了。
“地下車庫怎麼能賣傢俱?沒人管嗎?”他問。
“好像是物業的點子。”
“車庫的法律歸屬權應該屬於業主,沒業主同意就是非法經營。你們有業主委員會嗎?”
我搖頭。這是我爸媽學校分的房子,住的都是老師,比較好對付。芮禧告訴史墨如果不是由業主帶領,進小區都要交納20塊錢押金。傢俱商場的樣品又多又亂,以前經常有顧客抬起就走。
窗外的張媒婆一不做二不休,把腳踏車推到貨車面前擋住去路,司機下車跟她理論。後面接龍似地排了好幾輛車,紛紛按喇叭,亂作一團。席老師關上窗戶拉上竹簾,眼不見為淨。
“我出去看看。”史墨道。
“馬上就要開飯了。”芮老師說。
“阿姨你們先吃。”史墨說完就走了。
“菜現在要不要炒?”媽媽問芮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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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是非凡可怕的特權(2)
芮禧沒理她,進了廚房把窗簾拉開,隔著窗戶能看到史墨已經跟張媒婆聊起來。老太婆說得唾沫橫飛,史墨在一個勁記筆記。過了一會兒,張媒婆指著遠處傢俱商場的位置,然後兩人就朝那個方向去了。
“該吃飯的時候到處亂跑,難怪瘦得皮包骨頭。”媽媽嘟囔。
“新聞是跑出來的,你們吃你們的,我等他。”芮禧說。
媽媽本來已經往鍋裡倒油了,這下立刻把煤氣關了。芮禧天下第一,席老師當然不捨得讓她吃冷的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