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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愛德蒙覺得精神恍惚,胃痙攣所造成的那種痛苦感消失了,口渴也減輕了,一閉上眼睛,就彷彿見眼前有星光在亂舞,象是無數流星在夜空裡遊戲似的。這就是那個神秘的死之國度裡升起的光!
大約在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愛德蒙突然聽到靠他所睡的這一面牆上發出了一種空洞的聲音。
牢房裡住著許多討厭的小動物,它們常發出一些響聲,他早已習以為常了。可是現在,不知是因為絕食使他的感官更靈敏了呢,還是因為那聲音的確比平常的響,也許是因為在那彌留之際,一切都有了新的意義,總之愛德蒙抬起頭來傾聽了一會兒。這是一種不斷的搔扒聲,象是一隻巨爪,或一顆強有力的牙齒,或某種鐵器在齧石頭似的。
年輕人雖然已很衰弱,但他的腦子裡卻立刻閃出了那個一切犯人都時刻難忘的念頭——自由!他覺得,似乎上蒼終於憐憫他的不幸了,所以派這個聲音來警告他立刻懸崖勒馬。或許是那些他所摯愛,一刻也不能忘懷的人之中,有一個也在想念著他,正在努力縮短那分隔他們的距離。
不,不!他無疑地是錯了,這只是那些飄浮在死亡之門前的夢幻罷了。
愛德蒙還是聽出了那響聲。它約摸持續了三個小時;然後他聽到一塊東西掉了下來的響聲,接著就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過了幾小時,聲音又響起來了,而且比剛才更近更清晰了。愛德蒙對那種勞動產生了興趣,因為它使他有了個伴兒。
但突然間,獄卒進來了。
一週以前,他下決心去死,四天前,他開始付諸實施以來,愛德蒙就沒有和這個人講過話,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也不回答,當獄卒仔細觀察他時,他就轉過臉去面對著牆壁,但現在獄卒或許聽到這種聲音,要是追查起來,或許會永遠終止這種聲音,從而毀滅了這在他臨終時來安慰他的唯一的一線希望了。
獄卒給他送來了早餐。唐太斯支搖起身子,開始東拉西扯說起話來,什麼伙食太壞啦,地牢太冷啦,抱怨這個,埋怨那個,並故意拉高了嗓門,以便讓獄卒聽得不耐煩,碰巧那天獄卒為他的犯人求得了一點肉湯和白麵包,並且給他送來了。
幸虧獄卒以為唐太斯在講囈語,他把食物放在那張歪歪斜斜的桌子上後,就退了出去……愛德蒙終於又自由了,他又驚喜地傾聽起來。那個聲音又響了,而且現在是這樣的清晰,他可以毫不費力的聽到了。
“不必懷疑了,”他想,“一定是有個犯人在努力求得他的自由。噢,假如我和他一起,可以幫他多少忙呀!”
突然間,他那慣於接受不幸,難於接受歡樂與希望的頭腦裡,那希望之光又被一片陰雲遮住了。他想,這種聲音說不定是監獄長吩咐工人修隔壁那監牢所發出來的。
要確定這一點倒也不難,但他怎麼能冒險去問人呢?要引起獄卒注意那聲音並不難,只要注意觀察他聽聲音時的表情就可得到答案了,但如果用這種方法,說不定會因一時的滿足而出賣了自己寶貴的希望,不幸的是愛德蒙還是這樣的虛弱,以致他無法的思想集中,專想一個問題。
他知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使他的思想變清晰些把目光轉向了獄卒給他送來的那盆湯上,並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帶著說不出的舒服之感喝乾了它,然後他又剋制住自己不要吃得太多。因為他曾聽人說過,海上遭遇不幸被救起來的人常因心急吞了太多的食物而致死。愛德蒙把那快要送進嘴裡的麵包又放回到了桌子上,回到他床上,他已不再想死了。
不久他就覺得腦子清醒了許多,他又可以思想了,於是就用推理來加強他的思想。他對自己說:“我一定要考驗一下,但必須不連累別人。假如這是一個工人,我只要敲敲牆壁,他就會停止工作,並過來查究是誰在敲牆,為什麼要敲牆,由於他是監獄長派來幹活的,所以不久就會重新幹起來。假如,反過來講,這是一個犯人,那我所發出的聲音就會嚇倒他,他會停止工作,直到他認為每個人都睡著了以後才會再動手。”
愛德蒙又一次起身,這次他的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