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時起風而擺動的枝影,輕道,“風雨飄搖,大伯您想,我一介孤女,如何在這個府裡立足呢?”
“哦,原來你想要我護你?”孫驥心口一鬆,那有何難?只要他一句話,這府中,口頭上承認的自然還是隻有她這個航少夫人,孫府也依然不會將她趕出去。“這你不用擔心,你如此忠孝,大伯自然不會虧待你。”如此一想,孫驥也排除了她另有所謀的懷疑,畢竟,老三兩夫妻都眼巴巴地盼著她能犯個錯被攆出府去呢!她不投靠他才是笨人!
“如此,垂綺謝大伯關照。”駱垂綺盈盈一禮,又繼續道,“大伯,現在這隻錦匣歸您了……”她微笑地看著孫驥不掩喜色地將錦匣收攏到懷裡,“只是大伯,您怎麼讓外頭那些人都相信您擁有使用這隻錦匣的權利呢?他們……會服嗎?”
孫驥一愕,繼而看向那枚小鎖,濃眉便也如這掛小鎖般緊緊鎖住,聲音也厲了幾分,“這鑰匙在哪兒?”
“垂綺不知。”
“你不知?”孫驥立時向她逼近幾步,“你會不知?”
“奶奶只將錦匣交給我,見我收下之後,便欣慰地躺回了床上,就此仙逝,連半句話也沒再交代了。”駱垂綺說得極為認真,望著孫驥的眼也顯得極深極清,“大伯,您說,這怎麼好?這錦匣裡裝的會是什麼呢?垂綺一介婦孺,又是外人,不懂這裡面的規矩,想來想去,這其中的大概就是孫府的符契啊,郡望印信之類的吧,您說是不是?”
老太太真沒給鑰匙?孫驥一百個不信,然而他情知就是這般逼問,他也絕逼不出個什麼話來。思前想後良久,他又在心中暗嗤,這小小一柄鎖又能阻住他什麼呢?然面上他亦好言說道:“可不是?凡為孫府族長,必有這顆郡望之印才得通令全族,斷斷不能失。”
“哦!原來還這般重要啊!”駱垂綺鄭重地點點頭,分明瞧見孫驥的心思,卻不點破。
孫驥冷下了方才高漲的情緒,細細想了回,終於猜到駱垂綺的真正用意。也因明白,他不由笑在心頭。原來這女人一直擔憂著這個呀!只是,這鑰匙她到底想換什麼籌碼呢?孫驥套著話,“只要你交出鑰匙,一切好說!”
駱垂綺卻不應他的茬,“大伯誤會了,垂綺真的沒有鑰匙。垂綺唯一能做的,就是證明奶奶臨終前將錦匣交給了您。大伯只要拿著這錦匣開口說話,就是孫府裡的族長金言啊,誰敢不聽?”
有一點暗示飄過孫驥的眼前,但極快,讓他有些抓不著,“你是說?”
“垂綺是說,在小事上,大伯您的話就足以讓整府上下都聽您的了。”
“哼!不過是小事!那大事怎麼辦?印信還是要的!”孫驥瞄著匣子,又瞥過駱垂綺。
“有了印信就能製得了所有人嗎?”駱垂綺微細了細她那雙幽深的杏眼,眨出一道迷人的光彩,“大伯莫忘了,歷來居孫府族長之位者,在整個朝廷裡,也是孫府最能說上話的人。像老爺子……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似乎也不怎麼用到印信啊!大伯,”駱垂綺瞟了眼眉愈皺愈緊的人,“您說,您光有印信就能說一不二了嗎?”
孫驥的臉慢慢白起來,隱隱有些發青,孫家,最能說得上話的,是三房孫騏!
“大伯想當實這個族長嗎?”
“唉!”孫驥嘆了口氣,捧著錦匣的手便一鬆,將匣子往圓桌上一扔,“當得實麼?”
“就目前來說,當不實!爹孃仰仗著相淵,相淵背靠著信王,大伯您當然比不上信王,就連相淵您也及不了十中之一。”
“哼!”孫驥氣悶地捶了下桌子。
“大伯,如果我有辦法助您平步青雲,您肯聽我的嗎?”
“你?”孫驥有些輕哼,十分不信。
“端王!”駱垂綺替孫驥倒了杯茶,輕輕推送到孫驥面前,“垂綺小小一介深閨婦孺,自然幫不了大伯,但端王行!”
“端王?”孫驥神情專注起來,面上也由方才一片青灰轉向略微激動的微紅,“可端王一直不理朝務啊!”
“以前是,但就最近這兩樁事來看,大伯您還這麼認為麼?”駱垂綺一笑,“大伯,外頭的族人等得夠久了,咱們還是快些出去宣佈奶奶臨終的遺言,以及……族長之位的歸屬吧!”她盈盈站起身,纖弱的身子襯著那身湖青色的夷絹輕羅,軟軟的仿似一片煙波浩渺的湖光,然而那清泠泠的眼神,卻叫孫驥不自覺地隨著她站起身。
走至門前,駱垂綺忽地又轉回頭來,“哦,對了,大伯,奶奶是可是抓著您的手仙逝的。親孃驟故,親子自然疼痛難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