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驚叫一聲,車窗外一個人頭睜著空洞的眼睛瞪著他。
殷堅將玉如意塞到何弼學懷裡,鑰匙一扭,油門一踏,車子飛也似的往前衝了出去。雖然他們的目的是經過一段一段的記憶往前跨,但人總是會本能地想求生,突然間冒出一大堆人頭追著你飛,很難不想逃跑啊!
“坐好!”殷堅急喊。車子衝出高坡,人頭仍不斷猛力撞擊著,車子失控地打滑兩圈後翻落到土坑裡。
“堅哥?”張正傑乾澀的聲音自遠方傳來,殷堅茫然地望著他。又一段記憶?四周飄散著乾乾冷冷的氣息,昏暗的長廊,來來往往面無表情的陌生人,一股莫名的痛楚糾結在心口。
“學……學長的親人都在澳大利亞,如果……如果你覺得太難受,那還是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張正傑最後哽咽得無法再繼續。一旁的管彤拍了拍殷堅的肩膀表示支援,他可以陪著他面對這一切,身為女性的殷琳則堅強地握了握叢雲及張英男冰涼的手,也許還有奇蹟。
這不是何弼學的記憶,在他的記憶中絕不可能出現這一段,殷堅發覺自己無法抑制地微微發顫,這不僅僅是他最不願想起的過去,這根本就是噩夢,一個迴圈了無數次幾乎讓他崩潰的噩夢。
“小侄子?”殷琳關心地輕觸他的手臂,殷堅遭電擊似的閃到一旁,隨後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長長撥出口氣。沒想到那段過往影響他這麼深,就連明知是假的也能讓他失控至此。
“我沒事……”殷堅深吸了幾口氣,硬是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推門進去。
“你們可能要有心理準備……並不是太……好看。”法醫找了找號碼牌,在冷凍櫃前站定。
管彤靠向殷堅,他預計後者會需要他的支援,但意外的是殷堅卻冷靜如常,沉默地等待著法醫將冷凍櫃拉開。
陰冷的寒氣竄出,殷堅眼前的色彩一瞬間完全褪去,跟著又渲染似的恢復,殷堅苦笑,他果然還是沒想象中那樣堅強。
法醫搖搖頭,對於年輕生命的消失,他永遠抱持著同情,伸手拉開裝屍袋的拉鍊,裡頭躺著身上佈滿刀傷、大量失血後膚色異常慘白的何弼學。
“殷堅……”面對一直不出聲的殷堅,管彤擔憂地叫喚一聲。後者僅僅是皺皺眉,湊在何弼學身邊仔細打量著。
“何同學……別裝死!”殷堅湊在何弼學耳邊冷淡地說著。管彤跟法醫同情不已地對看一眼,許多人都有這種不願接受事實的反應,他們並不責怪殷堅。
突然間,死寂的停屍間內傳出不協調的噴嚏聲,法醫跟管彤兩人張口結舌地瞪著從裝屍袋中掙扎著坐起來的何弼學。
“God……這是在幹嗎啊?好冷……咦?我的衣服咧?”
“喂!殷堅!你最好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裹著毛毯,何弼學無視其他人驚恐的眼神,追問著殷堅。
這肯定不是他的記憶片段!廢話!誰會這麼不幸地“記得”自己死成這副德性?沒有心跳、呼吸這就算了,反正殷堅每天都是這樣過活的,但是渾身都是深可見骨的刀傷,眼睛睜大點眼珠子還會掉出來,他媽的這是在開玩笑嗎?
“你不要管,往下一個記憶跨越就對了。”殷堅不願正面回答。他該怎麼回答?因為我的失敗,所以導致你死了一回又一回?還是要說,嘿!不好意思,你命中註定就該死得這麼慘,是我不願接受事實,一次又一次讓時間倒回,將你硬是從陰間拉回來?不管是哪個答案,殷堅都說不出口,這是他的噩夢,噩夢沒必要跟別人分享。
“殷堅!”何弼學強勢地將人拉住。他才是那個死得像破布一樣的人,總有資格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讓你知道了這段過去,我很抱歉!你本來不該知道這些事情!因為這些事情根本‘不曾’發生過!”殷堅甩脫何弼學。後者“噢”地驚叫一聲,就說動作不能太大,眼珠子會飛掉啊!
“在你這段記憶裡,我死了很多次?”換上借來的衣褲,何弼學儘量想辦法遮掩身上的傷口。鮮血流乾,膚色灰白得可怕,渾身都是深可見骨的刀傷,以這種模樣在大街上東逛西逛,即使何弼學的五官仍舊純良可愛,只怕還是會嚇死其他路人。
“嗯……”殷堅靜靜地應了一句。明知道只是幻覺,但這段記憶對他而言仍然沉重,雖然何弼學活蹦亂跳地在他身邊蹭來蹭去,但是那個殘破的模樣,再次勾起了當初認屍時的那種感覺,心裡頭空空洞洞的,令他覺得渾身不對勁。
“嘿……你撐了很久?”何弼學拉住殷堅,語氣溫柔,充滿關心。他相信殷堅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