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悄悄地走到李畋身後。
李畋正在專心致志地看著火塘中燃燒未盡的木炭。
“你要生火嗎?”阿雅問。
“我想弄點松煙。”李畋說。
“松煙?怎麼弄?我去弄。你快去躺著,剛剛不發燒了,別累著。”阿雅攙起李畋。
李畋想了想,自己現在只有右手能動,也的確不太方便,就說:“也好,很簡單,你弄一些松枝,點燃後拿一片玻璃或者刀片也行,只要是有光面的東西都能用,舉在松枝上面,松煙就會聚集在玻璃或者刀片上。等到玻璃或者刀片完全被薰黑之後,小心地把上面黑黑的那層東西收集起來就行了。”
“行行行,只要你躺到床上,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弄。”阿雅的語氣完全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松煙兌上水便成了墨汁,削過的鵝毛便是筆。
李畋很用心地在一張牛皮紙上畫一張圖。
阿雅站在旁邊,幫李畋壓住那張牛皮紙。
李畋在圖的某處塗了一個重重的圓點,然後寫了十四個字:“洞葬懸棺,二郎搜山。石門坎,小迷糊。”然後笑著對阿雅說:“萬一我死了,就將這張圖交給你靜如阿姨。貴陽漱石齋的孫老闆知道你靜如阿姨在什麼地方。”
“不許說死這個字,多不吉利!先生一定會長命百歲。”阿雅說。
李畋拿起剛剛畫好的圖,撮起嘴巴輕輕地吹著,想讓墨跡幹得更快些。“好好好,長命百歲!這事兒啊,我們阿雅說了算。”
不管怎麼說,李畋傷勢的好轉讓阿雅感到異常欣慰,多日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突然散去,如雲開雨霽。
6月18日,天朗氣清。
起床之後的李畋看上去精神很好。
阿雅在忙活早餐。
李畋走出,站在美人*邊上,欣賞著遠處的山景。遠山如黛,李畋在思考著下一步應該做些什麼,有一個場景在腦子裡揮之不去。那個神秘的部落。那場血腥的殺戮。艾西瓦婭從項上摘下一個辣椒形狀的白色玉飾,用一種李畋聽不懂的語言述說著什麼。阿月在翻譯:“這個是鑰匙。只是一半,另外一半在一個叫岜沙的地方。”
岜沙,岜沙。眼前這個叫岜沙的苗寨究竟還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吊腳樓前的空地上,易明在劈柴,光著膀子。
一陣山風吹來,李畋打了個哈欠,感覺有些乏力、頭暈,突然莫名其妙地煩躁不安,在迴廊上來回踱步。踏得樓板山響。
阿雅聽到動靜,慌里慌張地跑出來。
李畋的面部已經扭曲,一臉苦笑。
“先生,你怎麼了?”阿雅焦急地問。
李畋已經張不開嘴,牙關緊閉,脖頸後挺,身體抖動不停。
“易明!易明!你快上來!先生出事了!”阿雅衝著吊腳樓下喊。
易明飛也似的幾步跑上吊腳下樓。
李畋已經躺倒在迴廊的地板上,腰部和頸部誇張地往後挺。
“先生,先生!”易明想抱起李畋,赤裸的胸前,一件小小的玉飾恰恰垂在李畋的眼前。那件玉飾很別緻,一件小巧的墨玉掛件,像蝌蚪,又像辣椒。
李畋心裡一驚!易明身上的掛件和艾西瓦婭那件一模一樣,只不過是一黑一白。那一刻,李畋突然明白—這一黑一白的玉掛件,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那件太極玦了!只是,李畋現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痙攣,但他的眼睛卻依然死死地盯著那件在眼前晃動的玉飾。
“先生,先生!”“先生,先生”阿雅和易明二人不停在呼喚,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畋身體已經極度彎曲,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縛住他的頭和腳,卻又抵住他的腰,然後拼命地向後拉。李畋的身體已經成為一隻反張的弓。突然,李畋的身體又像是被人猛扯了一下,而後猝然停住。彷彿那張弓被猛然折斷似的,李畋再也不動了。
“先生,先生……”易明在呼喚。
“先生,先生……”阿雅在呼喚。
李畋已經氣絕身亡—死於破傷風。
第二十九章 同行
2006年9月26日,清晨。
山寨門口的平坪。岜沙人在跳蘆笙舞。遊客越聚越多。
沈默、夏曉薇和林濤繞開人群,悄然離開。
出了寨門,沈默招手打車。
月亮突然出現,對林濤說:“告訴他們跟我來,有人在等你們。”
夏曉薇對著林濤擠眼兒,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