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遲疑了半個小時,韓皇才決定將訊息傳播給諸位大臣,然後招集之於議事廳商討對策。
韓國大臣們一個個心急如焚,臉色蠟黃,見了皇帝,自然免不了一番亂七八糟的禮節,皇帝將手一擺,罕見地果斷毅然:“罷了,御前大臣,宣讀中國新軍的國書。”
明明是中國新軍一地方勢力的書信,韓皇卻稱之為國書,實在是驚慌失措之至。方寸大亂。
行宮的朝堂裡,嗡嗡嗡嗡亂了一陣,接著,是更高聲音的紛亂。再接著,爭論就開始了,在懦弱的韓皇面前,韓國大臣們非常自信自由地各抒己見,滔滔不絕,或者侃侃而談,蔚為大觀。一直講得皇帝奄奄一息,幾乎死,幾乎睡過去。
皇后到了,悄悄地在垂起的簾子後面傾聽,然後,上前拉了拉皇帝的衣角兒,皇帝一驚,乾脆轉過身來,將國事變成了夫妻夜話。
半個時辰的耽擱,天色幾乎黑了。
皇帝夫妻兩個小聲幾噥了幾句,就散了朝堂,令各大臣回去好好地思索。然後,宮廷裡只剩下了皇帝夫妻兩人。
“陛下,你應該立刻就回漢城去!”皇后用強硬的語氣說。
“我也想,可是,我們不知道中國新軍的真實態度!中國新軍實力如此之強,說不定會趁機將我大韓帝國滅了。”
“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是,這是最後的機會,中國新軍顯然比日本軍隊更強,我們依靠日本人,還不如依靠慄雲龍。”閔皇后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我們一回去,就被中國新軍逮捕呢?說不定,他們會直接將你我吊死!”皇帝戰戰兢兢地說,黑夜裡,他的影子顯得那樣單薄。
閔皇后鄙視著他:“如果陛下和臣妾都跟隨著日本人,則中國新軍一定能夠趕到江華島,日本人和我們韓國的軍隊,都不能抵擋,平壤之戰的失敗,漢城的迅速淪落,都說明,日韓聯軍,不是清俄聯軍的對手。再戰下去,恐怕韓國就要滅國了,那時,你我夫妻就只有流亡扶桑,成為惶惶然的喪家之犬,成為日本天皇手中可有可無的棋子,向來,日本人都狡詐蠻橫,你我夫妻的下場可以料想!”皇后的眼睛裡,散發著逼人的光芒。
“你是說,投降?向中國新軍投降?”
“這有什麼?”
“可是,我是堂堂的大韓帝國的皇帝啊。”
“皇帝?不過是玩具!”閔皇后冷冷一笑:“處於清日兩大強國之間,又有俄羅斯帝國的窺探,我大韓國家,很難主持自身,所謂皇帝的虛名,又有什麼值得懷念的?”
“慄雲龍不過清國一總督而已,投降他?”
“慄雲龍乃當世梟雄,天下無匹,投降他又有何難堪?”
“我是說,他的話可信嗎?”
“為什麼不試探一下?”
“怎麼試探?”
閔皇后嘆息了一聲,恨恨地盯著皇帝,許久才說,“來不及了,日本人要陛下將都城遷移到釜山,以便於日本軍隊的增援,這些都是急事,說不定,明天后天,日本人就要來逼迫遷移行宮了,那麼,我們立即就逃?”
“逃?”
“對,往漢城逃。”
“皇后,你太荒謬了!以慄雲龍軍的兇殘,對我大韓北邊部邊郡的搶劫殺戮兇狠,自是虎狼之師,誰能相信?萬一我等逃到漢城,正好被其俘獲,甚至處死,大韓國的國脈就斷絕了!”皇帝的臉色,越發黑暗。
“那好吧,請陛下好自斟酌,反正,在清日兩國脅迫之下,你我夫妻,大韓國脈,都有可能斷絕,若是日本軍在釜山更換皇帝,你我下場可以預見,倒是投降清國,更為確切。你想,我朝鮮國家,一直為清國附屬,已經數百年了,就是甲午戰後,我等也繼續對清國進貢獻,如果講明是受日本軍脅迫,清國一定能夠原諒,至多,也是多繳納賠罰之款,”閔皇后掂量著輕重緩急。很快就明斷其中的利弊了。
事情是明擺著的,但是,皇帝畢竟是個昏暗之人,這樣的道理又生命攸關,自然得反覆研究。所以,事情又耽誤了一天。第二天夜裡,閔皇后帶著一干宮人,將皇帝面前,反覆申述利害。皇帝終於同意,投降中國新軍,但是,考慮到日本人的軍事威脅,又遲疑不決。
“陛下,你要是再遲疑,等日本人得到了訊息,我們就全完了。”
“可是,萬一呢?還有,我們一旦走了,激怒了日本人,則江華島上所有的金銀珠寶,美人宮殿,豈不都在日本人的手中?那還能有得一救嗎?”
“陛下,只要皇脈尚在,一切都有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