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快沒了。”阿澈的耳朵聳拉下去。
“爺爺說語言是符咒,當親口說出不相信一件東西開始,它就徹底失效了,不相信的人多了,本來有的也成了沒有。”阿澈搖搖頭,“沒有傳說的世界真可怕。”
尹舟一臉戲謔想繼續追問,被林言踢了一腳,一下子閉了嘴。阿澈的話讓大家想起一些小時候的故事和回憶,一時沒人開口,蕭鬱把手放在他窄窄的肩膀上,語氣柔和:“阿澈是不是想家了?”
“不想,反正我沒有爸媽,爺爺又兇的要命,沒人管我跑到哪。”狐狸脫口而出,手裡撥弄著一根小木棍,在泥地裡摳摳挖挖。
畢竟是孩子,說完想起在家的生活,越想越心裡沒底,抽了兩下鼻子,委屈道:“好吧,其實有一點兒想,就一點兒,我還是第一次出遠門……”
阿顏忍不住笑了,放下手中的刻刀:“時、時間一長就習慣了,我五歲那年父母出車禍,被送回來的時候都沒人樣了,村裡人迷信,說日子觸黴頭不肯幫忙收殮,我跟屍體住了七天才有人來,大概因為年紀太小了,現在說起那時候的事一點感覺都沒有,印象最深的就是門一開啟好多人撐著門在吐,我都不知道為什麼,在屋裡跟屍體待久了聞不出腐肉的味兒來。”
“後、後來靠吃百家飯過了好幾年,我離開村子,賺錢供自己讀書,一開始也是天天想回去,時間一長早忘了想家的滋味,再一晃兒連家裡小妹都嫁人了,我也快畢業了。”
阿顏的口吻很輕鬆,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但話音落下後很長時間都一片寂靜,抬頭一看,只見所有人都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盯著他,小道士的臉刷的紅了,結巴道:“是、是不是特、特別嚇人?”
尹舟臉色都變了,想咬口玉米轉移注意力,一想起腐肉,猶豫了半天都沒下去嘴。
“阿顏你也太……”林言也說不下去,有點愧疚,“要是早跟你熟起來就好了,我就住學校對面,至少週末能請你來吃頓飯什麼的,你問尹舟,我手藝特棒。”
“那時候當班長夠不稱職的,見你被同宿舍的欺負都沒幫上忙,不行以後別住那個陰森森的地下室,搬到我家算了,還有兩間臥室空著,一間尹舟偶爾來住,一間給你留著。”林言說。
阿顏轉頭望著他,眼神清亮,臉紅的更厲害了。
啪的一聲脆響,對面那鬼掰斷了手裡一根樹枝,兩截合在一處投進火中,說了聲失陪,推開阿澈拂袖而去。
“怎麼了這是?”尹舟問。
“不用管。”林言淡淡道,“在意的時候他一皺眉我這跟天塌了似的,現在看開了,老子只負責挖墳辦喜事,別的隨他去。”
背影一停,雙手僵硬的攥起又放開,那鬼拉開一頂帳篷坐著發呆,側臉沉在火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山林的夜格外深沉,篝火燃的很旺,卻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周圍黑黢黢的。大夥正聊得興起,不知誰說了句什麼,談話突然中斷,一陣奇特的緘默。
“咦,怎麼沒人說話了?”
“聽、聽說一群人聊天,忽然沒人接話,是因為有鬼魂路過。”
“大晚上的別嚇唬人。”尹舟臉上還掛著笑。
話音剛落,松樹林的邊緣輕微一抖,細小的一陣嘩啦聲,好像被風吹動。
“噓。”小道士忽然緊張起來,食指往唇邊一擺,“聽,好像有東西在附近。”
樹叢動的更厲害了,密林深處傳來奇異的聲音,像有人踩著草地跳躍。
那鬼離樹林近,也察覺到了,猛地站起來往四周張望。
“嘣……嘣……嘣嘣……”樹林中一個黑影在慢慢挪動,看形狀像是人,身量很矮小,走動時一起一伏,比起走,它更像在一下下跳躍。
嘩啦——呼啦——咔—— 彷彿是動物的皮毛刮擦過灌木叢,腳掌踩碎落葉,蒿草伏在地上。
“殭屍?”尹舟的聲音有點抖,林言迅速往腰間掛著槍和匕首摸去,阿顏離他最近,輕輕按住他的手,從揹包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油紙包,警惕的盯著黑黢黢的樹林。大川和小川獵戶出身,為提防野獸,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待在樹上往遠望眺望,此時聽見動靜,一邊一個從枝椏中探出頭來往下看。
火光影影綽綽,搖曳的光暈映得周圍灌木都晃動不止,那東西跳的近了,似乎不止一個,而是一小群,零零散散蹦出林子,當篝火的亮光把最前頭一個的輪廓映照清楚時,林言的耳朵邊嗡的一聲響,從樹林中緩慢往前跳躍的東西竟真的是“人”,面板灰頹,頭頂的黑髮稀疏而長,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