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呀,我們坐著聊,新人今天沒一起過來麼?”
大老王在我身後說,“是給陳先生和他夫人辦,你眼前站的就是新郎官兒,這次咱們辦金婚儀式。”
我心裡發自肺腑的高興,“祝賀您,這真是大喜事兒,您打算怎麼辦呢?夫人怎麼沒一起來?”
陳大爺眼神一暗,“她現在行動不方便。”
我大概明白了是什麼回事,“您放心,只要您們老兩口把想辦的儀式風格告訴我,我們來負責所有的操作環節,不會勞你們操心。日子呢?日子定好是哪天了麼?”
陳大爺在沙發上坐下來,有點兒無助的來回搓著雙手,“越快越好。黃小姐。”
“越快越好?”
大老王又在我們身後做畫外音解釋了,“小黃,陳大爺的老伴兒,身體很不好。”
我在心裡琢磨,身體很不好,儀式越快辦越好,那就是說,陳大爺的老伴兒,是不是沒剩下幾天了?
我心裡一驚,轉頭看向大老王,把疑問用眼電波傳達給他,結果大老王瞪我一眼,我趕緊又重新看向陳大爺。
“那好,陳大爺,我們就抓緊一切時間吧,您看,您是全權代表了您夫人呢?還是需要我們去和她溝通一下?”
陳大爺露出一個特別單純無邪的笑,“你最好問問她,這個人哪,意見特別多,我可全權代表不了她。”
我點點頭,“好,那我一會兒就跟您去見見夫人?”
陳大爺一猶豫,“她現在在醫院呢,上個月住的院,住院之前就嚷嚷著要我跟她辦個金婚。住院以後,精神不好了,這事兒就沒再提,但是我想給她辦了。你要是想問問她想法,得趕在早上6點到9點去,這時候她清醒,天氣一熱起來,她就有點兒迷迷糊糊的了,到了下午,基本上就一直是昏睡了。”
我頓時忐忑了,這麼個狀態,要是真操辦起來,別管有什麼想法,都得給老太太的精神狀態為中心軸,向外開展,難度實在是有點兒高不可攀。
送走了陳大爺,我衝回辦公室諮詢大老王,開啟門劈頭一句話,“頭兒,咱們以後不做生意啦?”
一般的婚慶公司都喜歡接金婚的儀式來辦,因為金婚在現在人心目裡,和“奇蹟”“神話”一類的詞基本上是一個意思。四處覓食的小情侶們但凡能順利交往上五十天,就恨不得擊掌相慶滿城裸奔已示自己不再是單身了,但同一個世界裡,居然也有一男一女吭吭哧哧的埋頭搭伴走過了五十年,想到這樣的事實,總是能讓許多人包括我在內,偷偷汗顏。
所以許多婚慶公司在給新人辦結婚儀式時,都不往捎上一句:“兩位的金婚典禮也要在我們這兒辦喲。”新人們一聽這話,總是要俗套的裂開大嘴作眉開眼笑狀。
但這次的案子,我實在想不通大老王為什麼要接,是金婚沒錯,但是金婚典禮過後沒多久,可能其中的女方就要過世了。這事兒放在哪個婚慶公司,都是不用動腦筋便會拒絕的案子,如果傳出去,辦結婚典禮的新人,怕是要覺得很喪氣。
我盯著大老王,等著他回答我,大老王靠著他的老闆椅,手裡拿著個紫砂壺,又擺出了一副天降大任於他的模樣,迎著陽光說,“老頭兒不容易,跟我磨了三天了。別的婚慶公司不接啊。”
“是啊,您想想為什麼別的公司不接啊?”
大老王喝口茶,不慌不忙的說,“讓你接了,你就好好做,哪兒那麼多廢話?”
“要是傳出去,公司客源要受影響的。”
“人家老頭也那麼真誠,這爭分奪秒的事兒,我再不答應,回頭轉世投胎也得受影響。別廢話了,回去寫策劃。”
我轉念一想,老闆都豁出去了,但我還瞎操心什麼,於是一下午埋頭寫流程,列出提綱,準備好了明天一睜眼,就趕去醫院見一見清醒中的陳夫人。
下了班回到小區,我看著手上的兩把鑰匙,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拿起了新家的鑰匙,開啟了門。王小賤已經回來了,正蹲在廚房裡,抱著個像煮蛋器一樣的盒子揣摩來揣摩去。
我看了王小賤一眼,還是沒法兒開口說話,於是徑直進了衛生間,洗澡,換衣服,然後回到我房間吹空調。
過了一會兒,房間門偷偷摸摸的開了一條縫,王小賤的小眼睛在門縫裡一閃一閃的,“小仙兒,你想吃手工自制的薄荷冰激淋麼,我自己做的,我買了一特拉風的冰激淋機。”
我把埋在枕頭裡的臉亮出來,斜眼看看他。
“你嚐嚐吧?”
我想了想,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