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自己也懶得賣,就要成都帥府切賣!到時候啊,全省的茶磚都只能賣給帥府,然後帥府分別運往各個府縣,最後由帥府的人賣掉。”
安叔一聽就明白過來了,他雖然沒讀過書,但做了大半輩子的茶販,做生意的道道還是知道的:“全省都只准賣給帥府,那價格肯定要跌,帥府要是不收,你啷個搞?放在屋裡壞掉?最後還是要賣,低價虧本的賣。然後帥府賣出來的時候,因為只有他一家賣貨了,價格肯定高了!到時候種茶做茶的虧本,買茶的多花錢,我們這些販茶的最該死,直接餓死切了!賺錢的只有帥府,跟做無本生意一樣啦!”
波哥兒冷哼道:“帥府本來就是做無本生意的,我上次切渝州打聽價格的時候,聽見那邊好多人說,原先渝州的晁大善人就是因為不肯跟帥府一起鬨抬米價,被帥府問罪,滿門抄斬,家產充公了!”
“晁大善人?”安叔想了想,疑惑道:“那個‘萬家生佛’晁大善人吖?”
“不是他,還有哪個?”波哥兒肯定道。
安叔驚詫萬分:“晁大善人是好人吶,那一年災荒他開倉放糧救災,聽說放了二十萬石大米呢!那麼大的倉庫,放空了好多!他是萬家生佛!……帥府怎麼問了他的罪!?”
波哥兒冷笑:“帥府要問罪,還要啥子理由!就說他勾結吐蕃蠻子,勾結南詔(大理)蠻子,別個啷個曉得裡頭的事情?還不是帥府啷個說就啷個樣了!”
安叔痛惜不已:“帥府忒不耿直(四川話說一個人不耿直,是對其極大的侮辱)!晁大善人好好一個萬家生佛,他們都黑得下心!我記得那個晁大小姐,那次放糧的時候天天守在粥鋪那裡,生怕餓死人,有些餓暈了的婆娘(指女人,四川話‘婆娘’並不帶貶義),她還親自扶進鋪子裡照顧!硬是好人啊!……現在也被帥府殺了啊?”
“不曉得呢。”波哥兒搖了搖頭,這些事情哪裡是他們這種身份的人能知道的?
安叔嘆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波哥兒怒容不息,小聲道:“要是朝廷真的不准我們賣茶了,怎麼辦?我汪波十四歲就出來賣茶,十一年了!我除了跑茶,別的都不會搞,不賣茶我切死啊?”
“怎麼辦,怎麼辦,涼拌!”安叔長嘆一聲:“帥府不准你賣,你還能賣得了?川貴兩個省,帥府不點頭,聖旨都不好使!你還能抓子(做什麼)?”
波哥兒眼中厲芒一閃:“不給老子活路,老子反他孃的算求!反正是個死,鬧他一鬧怕個錘子!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未經許可請勿!想看更多精彩章節,登陸,支援正版!)安叔大吃一驚,忙拉過他,遮掩道:“波哥兒,你癲(瘋)了!反,你反誰?帥府?你怎麼反他?你莫忘記,冷翔有十二萬大軍!連皇帝老子都奈何他不得,他封了關據守,皇帝老子都只能乾瞪眼!你單*匹馬反什麼反,以為你是常山趙子龍啊!”
波哥兒硬著脖子道:“我啷個是單*匹馬了?我們兩個商隊,出來的和沒出來的,加起來有兩百個!現在冷家盤剝得這麼厲害,我們只要亮出旗子一喊,不曉得好多人會跟我們一起搞!怕個錘子!”
安叔苦口婆心地道:“波哥兒,你莫衝動。現在吐蕃蠻子和南詔蠻子都老實了,冷家的十二萬大軍沒得一點事情,這個時候鬧起來,到時候大軍一來,啥子都完了,搞不得的!”
波哥兒甩手道:“不搞,不搞也是個餓死,反正是死,搞死他幾個,我心裡安逸!”
安叔苦著臉:“到時候搞成反賊了,祖墳都要被挖出來啊!”
波哥兒道:“安叔,你想哈,我不說那些當官的和地主了,就說我們縣城的差役,守城門的那些,一個月足有九貫錢!(約等於月薪六千人民幣)這還不算平時剋扣過路商客的呢,張牛兒他麼爸的叔,四川某些地方叫麼爸。)就是守門的差兵,一個月七七八八下來足有二十貫錢(約人民幣一萬三出頭)的收入!你再看看我們這些苦哈哈,累死累活天天趕路,挑來送去,一個月才二三貫錢!現在倒好,皇帝老兒坐在洛陽城裡興致一上來,我們連賣個茶磚都不準了,還讓不讓人活了?這還不反,非要老老實實餓死才安逸?”
安叔不說話了,兩眼無神地看了忙碌的螞蟻,嘆道:“我家四丫賣掉的時候,才值二兩四錢……都十一歲了啊,手腳又麻利,也會說話,本來再過兩年就能……唉!”
波哥兒一拍身邊的石頭:“就是啊!安叔,你看這世道,就是這樣了!憑什麼他們的地多得數都數不清,量都量不準,吃不完的肉寧可倒掉也不分一點糧食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