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在的時候,蝶鄭重地問,兩個人死氣沉沉地,看得她直著急。
一個孩子,她苦澀地笑著,他們知道什麼。以前,她曾想過,哪怕是將來被人強暴了,她也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不管別人的孩子,將自己的未來劃出一半給小小的生命,就算媽媽當初做的那樣。那不是一個孩子,是她的承諾,也是她的嚮往,他們怎麼懂得,她的寂寞。為了孩子放棄愛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就像媽媽常做的那樣,但是她和媽媽是不同個性的人,她不夠乾脆,猶豫不決且極易動搖。
“他已經知道錯了,你沒有發現嗎,他對你好多了。”蝶柔聲勸道。她知道她的心腸幾軟,幾句話就能讓她回心轉意。
安安沒有回答,眼中閃過一抹掙扎,忍受了這麼久,她要在這裡放棄嗎,她的愛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蝶的悉心照顧下,她完全康復了。她不用再回柴房,身份,依然是他的侍女。桃華和柳絮還在宮裡,她卻有些沒有感覺了,她倦了,無力支撐那般強烈的、委曲求全的愛。端著煮好的飯菜,她走進他的院子,空氣裡凝著寒意,她早就感覺不到溫暖。他依舊想折磨她,懷裡的桃華依舊恨她,她淡淡笑著……一如之前。看著他把粥喂到桃華嘴裡,安安只覺得自己悲哀。那是她親手煮的粥。
夜墨垂著頭,餘光期待地看著她,蝶說安安喜歡他,為什麼他感覺不到,她不是一直很怕他?他想驗證她的愛,如果真的有,為什麼他不能發現。隨手一揮,飯菜盡數落在地上,他盯著她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端倪。
“去讓人重做一份,這些東西,誰會有胃口。”
她黯了的目光,看不到他眼中的欺待,如同他透著殘忍的眼中,看不到她的絕然。她受不了了,也許只能做到這裡,她不是聖人,只是付出不求回報。也想過愛一個人,就是守在一邊讓對方幸福,可是對方殘忍地嘲弄,不能讓人繼續堅持。她知道他痛苦的經歷,這些不是他可以傷害她的理由,他的眼中只有仇恨,她的好,他怎麼看得到。走到廚房時,她平靜地讓自己也覺得詫異。
“大叔,教主想換一份新的午膳。”
“丁姑娘要親自做嗎?”大叔打趣地問。
她搖了搖頭,“再不會了。”已經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了,放下了、認輸了、死心了……一切體貼都不必繼續。如果是錯誤,就趁早結束吧,她還有這份勇氣。
回到自己的住處,她看到站在院中的魎。他不好意思地看著她,按了按懷裡的鏡子,她說要他買的,不知她還要不要。安安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決意,不等他反應,她跪在他面前,懇求地看著他。
“魎,帶我離開絕神宮吧,只要能離開,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除了你,沒有別人能幫我。魎,求你,帶我離開吧。”
魎一驚,目露難色。他是被人遺棄的孤兒,小時候常受人欺凌,如果沒有教主,他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現在她卻讓他背叛教主,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但是,留在這裡,她實在太可憐了。那日在大廳,她的表情,他們都看到了。她天生善良,怎麼適合留在藏著血腥的絕神宮,在這宮裡,每一個人都是漠然的,教主也是如此。如果她看過教主血洗山莊,連一個嬰兒也不放過的嗜血模樣,她大概要嚇得昏過去,就連他們當時也膽顫心驚。教主說愛她,他卻時常看到她受氣,現在連孩子也沒有了。他看著她的眼,她沒有一絲猶豫,一心想要離開這裡。
“我從不求人,今天,是我第一次跪下來求你相助。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是再留在宮裡,我會活不下去。魎,求你帶我離開絕神宮,作為朋友,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她乞求地說著,眼中盡是憂傷,除了求他,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入口的那道鐵索,她是不可能過得去了,宮裡會幫她的只有他和蝶,蝶是不可能放她離開的,她一心希望她和墨能在一起,但是不可能,她只看到了,卻沒有看到隔在愛中間,跨不過去的鴻溝。
魎遲疑著,重重地點頭,她是第一個把他當成朋友的人,也是第一個他幫得到的人。那般溫暖的笑,怎麼能讓冰冷的絕神宮奪了溫度,他不忍再看她憔悴,她是第一個讓他不忍的女子。目光一凜,他閃到院門口,抓著一個綠衣女子扔到安安面前。
“柳絮?”安安詫異地看著她。
“我看姐姐好了,來找姐姐說話。要是姐姐有事,我就先走了。”她驚慌地說,匆匆想往外走。
“等等。”安安叫住她,盯著她微顫的目光。
“姐姐,我什麼也沒有聽到,你們要離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