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裡已泛起淚光。
阿泰寵溺地笑:"你這個丫頭,淨拿些奇怪的東西比我,究竟什麼是罌粟花?"
我神秘一笑:"現在先不告訴你,等你恢復了像罌粟花的樣子再說。"
阿泰笑得透徹:"好。"他身上的冷寂淡去,整個人又淡淡地蒙上了一層光輝。
***
可命運,或者子衿,連我微小的心願也不能成全。
貞觀十七年九月東萊郡王四皇子泰,改封為順陽郡王,徙居均州之鄖鄉,不奉詔不得返京。
我得知這個訊息,第一反應就是衝到子衿面前。當我萬分急切地走到御書房,真個站到子衿面前的時候,還未等開口質問,子衿已衝我搖頭道:"此次不可能更改。"他的神色裡有愧疚,有痛心,還有不容反駁的決心。
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問道:"為什麼?不是你讓我去見他的嗎?他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你又非要把他送到均州去?你以前對他的那些疼愛都不做數的?"我已經儘量壓制,使自己的語氣能鎮定些,可還是忍不住問得尖銳起來。
"明空!你冷靜一些。治兒,你先回去吧。"我這時才注意到原來李治也在,我顧不上理他,只是靜默地給子衿請安,靜默地等李治離開。李治的神色很是吃驚,還夾雜了些不安的情緒,似乎在擔心著什麼,可最終還是告退離去。
李治走後,子衿用手指揉了揉眉頭,然後食指屈起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敲著桌面。這些年過去,我已經知道,這是子衿緊張或猶豫時才會有的習慣動作,雖然做過沒有幾次,但我還是注意到了。我進宮後第一次見他那時就有見他做過。
他一邊輕叩桌面一邊道:"你彆氣了,我並不是因為你才讓泰兒離開長安的。"他看著我,眼睛都不眨地看著我,"雖然我很多次都有過這個念頭,想著只要泰兒離開,你就能專心地只對著我了,如此不智的念頭,一而再,再而三,我卻一壓再壓,從來都沒有這麼做。我有愧疚,當時明知泰兒對你用情已深,我還是沒有顧及,招了你入宮,明知你也並不喜歡甚至厭惡皇宮,還是費盡了心思把你留在這兒,讓你和皇宮牽扯不斷。可是此番,讓泰兒離開長安,是為了天下江山而計,朕除了是父親,也是個皇帝,當時不能因為私情而外放皇子,現在也不能因為私情把他留下。”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四殿下都已經不可能再做什麼了,只是每日裡練字作畫,這有什麼可妨害到江山社稷的?”
子衿說道:“泰兒對治兒向來感情深厚,又疼他,本來我是不擔心的。但是治兒無意間跟我提起,泰兒曾對他說,皇弟元昌造反,罪及賜死,是因為並非與朕同為嫡出,若同為嫡出,其實罪不至死。看泰兒的心思,此乃是禍患。如果泰兒繼續留在長安,和朝臣們仍有接觸,也參與政事,以他的才華,若朕在還好。如若朕不在,必可取治兒而代之,到時仍是嫡子之尊,可是難免天下就要亂了。”
我心砰砰跳得厲害,子衿的話若是真的,確實無可辯駁。只是阿泰為何會說這樣的話,為何又會對李治說,而這麼湊巧李治恰好說給了子衿聽……
我恨恨說道:“既然皇上心裡計較的是天下江山,但願太子治是治國的最佳人選,但願皇上的選擇完全沒有因了私情。”
子衿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怒氣顯而易見,他忍著怒火問道:“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也怒火中燒,覺得自己已經不受控制,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脫口而出:“什麼意思?意思是為什麼李泰就不如李治?朝廷內外是個人都知道,李泰才華心性都高於李治。為什麼偏偏不選李泰?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心生忌憚?還是你一味認定李泰就絕不會放過你其他的兒子?”
子衿豁地抬起手,眼看一巴掌就要打下來,怒火就要爆發,可卻生生的握起拳頭忍住,痛道:“很好……很好!這就是朕這些年心心念念喜歡的女子,為了李泰,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問!”
我冷冷笑了一下,喃喃說:“你不明白,你一點都不明白,我不是為了李泰而問……”
“夠了!”子衿失望透頂的神情,出聲打斷了我就要出口的話。我想說的是,我是因為你而問啊,子衿……我氣你不能相信我,不能瞭解我的心意——我心早就被你佔下,可因為這不信任,你生生地毀了你的一個兒子,把皇位傳給退而求其次所選擇的兒子,豈不知今後這樣的選擇可能會帶來更大的混亂。子衿,任你再英明,你終究不是神,你只是有七情六慾的人,你的理智也會被感情左右,你也會痛,也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