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暇思索,開啟盒蓋,小小的盒子裡,有一根折斷了的玉枝,一方疊的整整齊齊但色澤極舊的白絹,但卻沒有他意料中必有的丹藥,他心中一怔,手持木盒,目注身側這暈絕的女子,更是惶然失措。
他輕抱起她,專著一道小小的山溪,撕下一方衣角,用冷冷的水敷在她的額角。
夜色仍然深沉,距離天亮還不知有多久,他既不忍走,又不知該如何急救,只有焦急地守在她身側。
水聲潺潺,他思緒混亂,萬念奔湧,竟不知該想些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三夫人輕輕一嘆,醒了過來,展夢白松了口氣,展顏道:“夫人醒過來了,夫人可要喝些水麼?”
蕭三夫人悽然一笑,喃喃自語道:“蒼天,感激你終於還是讓我多活些日子……”
眼一合,悄然滴下雨滴淚珠,她伸手一抹,張開眼睛,輕輕道:“我懷裡的盒子,你找著了麼?”
展夢白頷首交給了她,只見她凝目望了幾眼,目光中既是憐惜,又是幽怨,輕輕闔上盒子,放進懷裡,就像她收藏往事與回憶那樣謹慎而嚴密,展夢白心中大奇,這盒子裡既然沒有救命的丹藥,她方才急危時為什麼那樣急著地交給我,而此刻又這樣急著地收回去?
蕭三夫人長嘆著坐了起來,地上是柔柔的草,天上有無數粒明亮的星,她抬頭望了望,輕輕道:“我暈過去許久了麼?”
展夢白道:“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蕭三夫人柔聲道:“你一直守著我?”
展夢白點了點頭,蕭三夫人道:“我和你素昧平生,我又打過你,又罵過你,你為什麼要守著我?你方才不是要走了麼?”
展夢白徵了一怔,長嘆一聲,緩緩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蕭三夫人默然良久,輕嘆了一聲,緩緩道:“好孩子!”
這輕輕三個字裡,竟似含蘊著不知多少種複雜的意味!
展夢白只覺心頭熱血一湧,蕭三夫人輕輕又道:“孩子,扶我下山去,天,已經快亮了。”
群星漸稀漸淡,展夢白扶著她走下崎嶇的山道,就彷佛是一個扶著病母的孝子,他心裡既是好笑又是感慨,剎那間他忽然想起了死去的母親,他恨不得見到母親一面,他多麼希望母親還在人世,讓他能像這樣為母親盡一份孝心。
也不知走了多久,星群全落了,只有一彎斜斜的殘月,淡淡地掛在天邊,月也將落了。
蕭三夫人忽然側過頭來,道:“你認不認得一個叫蘇淺雲的女人?”
展夢白徵了一怔,茫然搖頭。
只聽蕭三夫人又道:“這些年來,你難道沒有聽見你爹爹提起她的名字?”
展夢白又自搖了搖頭:“這些年來,爹爹提起的只有我死去的母親……”
蕭三夫人目中閃過一絲難測的光芒,忽又緩緩道:“你就要見到她了,我這就帶你去見她。”
她語聲之中,竟滿含怨毒,展夢白茫然問道:“見誰?”
蕭三夫人道:“蘇淺雪!”
一線陽光,衝破黑暗,山林中已彌滿了乳白色的晨霧,其濃如煙,展夢白只覺自己眼前的一切事,彷佛都在這濃霧裡,依稀可以看見,卻又神秘得不可捉摸,就像是霧中的山林似的。
就在此時,遠處濃霧中的山林裡,突地響起了一陣奇異的牧笛聲,標標渺渺,隨風而來。
蕭三夫人突地神色大變,霍然停下腳步,展夢白再地想不到冷靜得近乎麻木的蕭三夫人,面上居然也會露出這般震驚神色。
只聽那牧笛聲彷佛越來越近,蕭三夫人目光一凜,沉聲道:“你等在這裡,不要動,我去去就來!”
她不等展夢白的回答,手掌一甩,甩脫了展夢白的臂膀,擰腰飛掠而去,只見她衣袂一飄,便已消失在晨霧中,快得令人不可思議。
展夢白呆望著眼前的濃霧,出了一會神,終於長嘆一聲,選了塊乾淨的山石坐下來,他此刻身心,俱都十分疲乏,也正需要休息一陣。
那知他眼方合,突聽幾縷尖銳的風聲,破空而來,他一驚之下,聳肩拔起,只見數點寒星,擦著他腳底飛過,擊在上石上,發出一連串“叮叮”聲響,激起一連串火星,顯見發射暗器之人腕力可驚!
展夢白方自大喝一聲:“誰?”
濃霧中已衝出四條人影,黑衣勁裝,黑市蒙面,三人手持鋼刀,一人手中卻拿著一對武林極為少見的兵刃“銀光萬字奪”,一言不發地撲了上來!
這四人似乎與展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