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屏指間捻著一張購物小票,在羅閣眼前一晃:“去幹洗店送衣服時,在你口袋裡發現的,想給我驚喜?”
羅閣的心,轟然響成一片,平日裡,自己千秘密萬謹慎地掩藏著這場豔遇的蛛絲馬跡,竟會一時疏忽栽在一張菲薄的購物小票上,更要命的是,它落在了桑屏手裡。
羅閣的思維,飛速旋轉,旋到一個合適的方向時,轉而坦然:“看來,我要重新給你製造生日驚喜了,幸好是下個月而不是今天,時間還算從容,項鍊放在辦公室抽屜裡,明天拿給你。”
桑屏笑了一下:“以後製造驚喜,最好不用項鍊,我的項鍊都氾濫成災了。”
羅閣恩了一聲,暗自慶幸桑屏沒再深究下去,便端著一臉虛弱的溫暖,把一隻削好的象牙芒果遞給桑屏。桑屏接過去,切成片碼在盤子裡,含著隱隱的笑,用牙籤紮了一片舉到羅閣嘴邊。
羅閣心不在焉,香醇馥郁的芒果吃得味同嚼蠟,婚前三年婚後三年,他對桑屏已很是瞭解,在大學做化學講師,對任何事物從不盲目下結論,而是像在做化學實驗,一定要耐心地等到準確結果,職業性格很明顯。
桑屏是敏感的,亦未必真的確信購物小票上的項鍊是買給自己的,在羅閣感覺,那張購物小票,極像某種化學試劑,被桑屏刻意而突兀地加進她想測試的某種溶液,被試的溶液就是羅閣,購物小票在他眼裡引起的每一個閃爍,都被她不動聲色地捕捉於心底。
夜裡,悔意翻江倒海地折騰著,羅閣失眠了,偶然間,睜開眼,見暗夜中一雙眼眸明亮閃爍,來自咫尺間的桑屏,他微微驚悸了一下,攬過桑屏的腰,輕聲說:“睡吧,不早了。”
桑屏溫順地往他懷裡鑽了鑽,羅閣的心跳得像受驚的馬駒。
3。暗示
從遇到麥禧的最初到一年後的現在,羅閣始終保持著清醒,一場和愛沒有關係的身體遊戲。麥禧有曼妙的身材,飽滿溼潤的紅唇,一雙皓目煙波流轉,宛如驚鴻一瞥,忐忑在羅閣心中的慾望,便被掠走了。
第一次到麥禧的公寓,悽迷的月色打在窗子上,麥禧抱著橙色的南瓜靠枕,歪著腦袋看他,輕輕地笑,氣氛漸漸曖昧,他的心幾乎要蹦出胸膛,只因惦念著自己的公務員身份,和桑屏六年如一日的溫暖愛情,只能用搖搖欲墜的理智鎮壓著奔跑在身體裡的慾望。
只是,當麥禧從洗手間出來,羅閣的理智徹底崩潰。
一縷縷溼漉漉的頭髮,像瞬間離水的海藻,蜷曲著貼在她光潔的額上,腳套在透明的拖鞋裡,粉色的豆蔻,宛如盛開在靜謐黃昏中的晚飯花。後來,羅閣想,當時,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傻,目光痴痴定在麥禧裸露的肩上,他吞嚥了幾下乾渴的喉嚨,身體就管不住了……
後來,看著蜷縮在懷裡的麥禧,後怕以及愧疚還是逼上來,縱使羅閣明白,這不過是一個已婚男人偶爾為之的偷腥遊戲,而麥禧是否甘心於被偷腥?現在的女孩子,個個自我到肆無忌憚,只要喜歡了,就要拿在手裡,哪怕代價是遍體鱗傷。
羅閣揣著小心說:“麥禧,你知道的,我已經結婚了……”
話語未完,麥禧已笑得花枝亂顫,菸灰細碎如雪,從捏在指間撲簌簌落下:“天!你不會多情到以為我會愛上你逼你娶我吧?你不離婚逼我嫁給你,我就阿彌陀佛了。”
一句話,便泯滅了彈跳在羅閣心頭的忐忑,很是汗顏的感覺。
羅閣也曾想過不能和麥禧繼續荒唐下去了,當百無聊賴以及麥禧的電話打過來時,每一次都是理智輸給了慾望。
好在,除了和他偷歡麥禧別無所求,羅閣總覺得欠她點什麼,又無從彌補,只好常買些禮物送她,大多是首飾或女孩子喜歡工藝品,惟獨沒送過戒指,無論任何一種質地,麥禧收得坦然,不見得過分喜悅也沒失望,好象見慣不驚。
無論麥禧的存在對婚姻多麼無害,現在,到了該結束的時候,而且是必須,遊戲最終只能是遊戲,為它打翻了生活的從容,沒絲毫意義。
4。亡羊之後無處補牢第二天,羅閣買了一串相同的項鍊,為慎密起見,把購物小票扔進了商場門口的垃圾箱。
晚上,把項鍊戴在桑屏脖子上,桑屏捻著項鍊看了一會,側臉說:“真漂亮。”
他合在桑屏肩上的手,用了用力。
早晨,那串項鍊被很隨便地扔在洗手盆上,羅閣拎在手裡,感覺它像極了昭然若揭的暗示,逼仄而來。
羅閣的心情糟糕透了,慌亂透了。
沒捱到中午下班,羅閣出了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