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氏的腳下呢?”
賀茂保憲並沒有在這樣的目光下退縮。
即使在朱雀天皇與穩子太后面前也流露出一種穩重風雅的作風。
但實際上,這個十八歲的年輕人正在為自己所要說出的話而緊張著吧。
保憲說道:“已經在父親的指導下詳細地卜算過了,所昭示的結果是……”
“雖然是在老師的指導下進行了卜算,但其實並不完全準確。”
保憲所要說出的話就這樣被打斷了。
是個十分年輕的聲音。
與其說是男人,倒不如說是少年。
保憲朝身後望去。
“晴明!”
並沒有發出聲音,而是以口型與神態做出警告。
晴明打斷保憲的話這件事情事先並沒有跟保憲商量過。是晴明自己的主張。
“實在是太失禮了!”準備著欣賞政敵失敗醜態的左大臣生氣地說道:“隨便打斷向天皇彙報的是何人?”
“我。”
回答的是從容地自陰陽師們的佇列中走出來的晴明。
以無比自信的姿態越過了陰陽博士,甚至站到了比陰陽頭還要更加靠近天皇的地方。並沒有跪坐下來,而是直接向左大臣說道:
“跟隨賀茂忠行修行了天文的安倍晴明是也。”
他的身材與同齡少年相比還要顯得矮小纖細一些,但倨傲張狂的姿態令他格外盛氣凌人。渾身散發著天才所獨有的傲慢的感覺,像是火焰一樣能夠把人灼傷。
左大臣發出惱火的嘖嘖聲:“一個鬍子都還沒有生長的小子,不要搗亂。”
晴明並沒有理會左大臣的斥責,而是毫不迴避地直視天皇。
“被老師授予天文一途的人是我。把我放在一旁,而讓專門修習曆法的保憲大人來接手這件事是不對的。”
“晴明!”
保憲低喝道。
並不是因為晴明的張狂而惱羞成怒,而是因為擔憂。
晴明說道:“保憲大人自己也是認同的吧,在卜算一途上我更加有天賦。而且這樣備受矚目的卜算結果,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在本人在場的時候仔細推演才不會出現差錯。即使是老師親自完成的卜算,也不會比我現在進行的卜算準確。”
“是這樣的嗎保憲?”
並非責難,溫柔怯懦的朱雀天皇是出於好奇才這樣問的。
保憲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說並不是的話,那麼口出狂言的晴明就會受到責備;如果說是的話,又不知道接下來晴明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這時候晴明說道:“我有自信得出最為準確的卜算結果。陛下您是不會因為我剛剛才完成割發儀式所以輕視我的,對嗎。”
朱雀天皇比晴明還要更加年幼。
雖然溫柔怯懦,但有時候卻又倔強得不行。
因為年齡幼小的緣故總是被太政大臣束縛著,所以此時就對只比自己大一歲的晴明格外期待起來。
“那麼,就由晴明來試試吧。”
“陛下!此人顯然是因為嫉妒而詆譭了自己的上司,怎能任由此人愚弄臣下們呢!”
“連陰陽術的基本道理都不明白的您,隨意地斥責屬於天皇的陰陽師真的可以嗎?”
晴明用挑釁般的神情看著左大臣。
“嫉妒這種情緒,我從來沒有過。”
並不像是說因為高尚的緣故所以從來不會嫉妒他人,而像是說因為擁有比誰都了不起的天賦所以從來都沒有嫉妒他人的必要那樣——實在狂妄地不行。
左大臣氣憤地連鬍子都顫抖起來了。
同為陰陽師的晴明的同僚們也對這個語出不遜的小子咬牙切齒。
在平常他就顯得有些目中無人,但在天皇面前也說出這種話來就實在太過分了。
只有一個人並沒有因為晴明的話而產生“這個人實在可惡”的想法,相反,他覺得這個天賦超絕的少年十分真誠可愛。
能夠老實地展現自己的才能,毫無畏懼地向別人展示——是個不錯的少年啊!
這樣想的人是對一切事物都不會懷抱惡意的博雅。
博雅笑著,露出他白白的牙齒,臉上展現出真誠的笑容,看上去又有點傻氣。
“不是挺好的嗎,”他說道,“就聽這位比自己的老師還要厲害的陰陽師大人說說吧。”
“晴明,那就由你來說說看吧。保憲,由你來評判他說出的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