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又一個令他感到不安的生靈在生命樹之源降生了,目擊這場降生的……
——亞當真是災難體質。
···
亞當真是災難體質。
——阿格利博爾也是這麼想的。
眼前的景象令他也覺得十分恐怖,但他仍舊還是打起精神來捂住了一邊大聲尖叫一邊渾身顫抖的亞當的眼睛。
“夏娃!阿格利,夏娃——夏娃——她——她——”
“別看。”他強硬地將嚇得顫抖然後忽然反應過來向那邊撲去的亞當按在自己的懷裡。這誕生於生命樹之源成長於伊甸之中的‘第一個人’已經成長成了英俊的青年,但他仍舊還是像孩童那樣天真無垢。阿格利博爾已經沒有辦法完全困住亞當那有力的四肢了,只好對他進行強制催眠。下一刻亞當驚懼而悲痛的聲音曳然而止,他的身軀失力地倒下來,被阿格利博爾艱難地接住。
亞當沉睡過去之後阿格利博爾才意識到——自己也十分驚駭,自己的軀體也在顫抖。
因為就在他的眼前,女人正在變成一堆沙礫。女人的面頰因為痛苦而扭曲了,口中發出光是看她的神情就覺得能夠刺穿耳膜的尖銳喊叫聲。但實際上阿格利博爾什麼都沒有聽見。夏娃是無聲。或者說她的聲音沒有辦法被他們聽到,就像他們無法幫助她一樣。
無聲的恐懼,隔離在屏障之外的絕望——阿格利博爾覺得自己要被這種重壓壓垮了。
他踉蹌了一下。
他面前女人的身體最終變成了沙礫。
一隻直手臂伸過來支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也支撐住他懷中的亞當。阿格利博爾僵硬地轉頭看了一眼,是貝爾沙明站在他身邊。
天空之主離開蒼穹殿堂的時候,天空也會降下歷史程序。天空原本所在的地方不再劃分光與暗,而成為視線無法抵達的虛無。日後被稱為“安之途”的銀色環海傾斜向大地,組成光耀的道路。
這是天上地下誰都無法忽視的景象。神聖肅穆,壯麗輝煌。但阿格利博爾卻錯過了,他愣怔地看著貝爾沙明嚴肅的側臉,恍惚地吐出一口氣。
“阿格利?”貝爾沙明像任何一個疼愛自己年幼的兄弟的兄長那樣擔憂地看著他。
“夏娃剛才變成了……”阿格利博爾喉嚨沙啞而乾澀,他最終放棄地搖搖頭。貝爾沙明體貼地安靜等待著。
“那是什麼……”最終,阿格利博爾沒能描述下去,只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貝爾沙明也不知道。他有些驚慌地不曉得應該怎麼安慰自己的兄弟。在這伊甸園中,他們都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恐懼。
永恆的伊甸園。
在這裡沒有飢餓,沒有疾病,更加沒有死亡。
這些自然與永恆的造物生活在這個樂園裡,他們眼中時間是永無止境的,誰也不曾知道過死亡這個詞彙。難以描述那是種什麼衝擊,無法預知與估量的危險的感覺,神秘、莊嚴、同永恆的力量一樣使人畏懼與憧憬的死亡的景象,在它面前哪怕是天空之主貝爾沙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這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在這伊甸園中,唯一令他連回憶也不願意的東西。因為他深知自己永遠無法跨過這道鴻溝。
“她不是夏娃。”這個輕柔平和的聲音將貝爾沙明從那種未知的無力與恐慌中驚醒。他回過神,那個消瘦蒼白得彷彿會融化在風裡的男人已經用手指捻起了一些沙礫在檢視。
貝爾沙明想要提醒他那些東西也許不安全,但耶和華以那雙淺淡而透徹的眼睛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很平淡,漸漸地染上了一種悲傷憐憫的情緒,耶和華閉上眼睛,用他彷彿因為氣力不濟而特有的輕柔嗓音說:“她不是夏娃。但她確實已經……”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組成那個詞彙,最終他說,“這是死亡。”
“什麼?”
“他說死亡。”屬於第四個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也是輕柔的,但聽起來並不像耶和華的聲音那樣帶著一種天然令人平靜的氣息。這個輕柔的聲音暗含韻律,優雅而美麗。貝爾沙明回過頭,看見了那隻要開口就是歌的生靈。
——梅利思安已經把亞當從阿格利博爾懷中接了過來,小心地放置在柔軟的草地上,然後他以眼神詢問那位月亮的化身是否需要坐下來休息。阿格利博爾拒絕了。於是人魚就站在了他的旁邊,能夠在任何情況下及時護住身旁人的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貝爾沙明看著耶和華與梅利思安,顯然這兩個人都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東西。但耶和華看起來似乎並不想說,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