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裡面走出一個人。
“吳少?你這是怎麼了?”
頭痛欲裂。說實話,也不大能夠想起來眼前的是誰。甚至他不姓吳,wu,沒有的意思,沒有姓氏的棄子。但這種誤會也沒有必要澄清。
露出一個疲憊微笑:“中暑。”
“……去醫院?”
“不用。”
“去我的酒吧,離這裡不遠。”
“嗯。”
實在沒有必要拒絕這種邀請,他點點頭,任由對方攙扶著仰靠在後座上。蒼白的臉色泛著一種纖細的楚楚可憐,他抬起眼睛並沒有錯看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奇異神情。
酒吧的名字叫brown。
在擁擠的交通上花費了四十分鐘,疼痛不能算是平息,但這具軀體似乎並不比人魚強悍的**難以忍受疼痛。灼熱的痛感一旦被習慣,也就不算什麼了。但肢體還因為疼痛顯得非常虛弱。開車人攙扶著他,朝距離較近的正門走去。
一對年輕男女走到了閃爍的招牌下,推門進去。
年輕人夾著一支香菸,興致缺缺地對女伴抱怨著:“名字翻譯過來不過是屎黃色,哪裡高貴了,還不如吃大排檔。”
門開著,年輕人的聲音具有磁性的穿透力,這種粗魯論調令酒吧昏暗光線中時尚靚麗或衣冠楚楚的男女驚訝地抬起眼睛。
攙扶著他的酒吧老闆皺起眉,用眼光示意看場人把人弄走。
文質彬彬的侍應身後跟著彪壯的保安。年輕人卻無知覺地高談闊論。
他無法看清年輕人的樣貌。但那雙靈活朝氣的眼睛卻令他產生異樣的情緒。
搜尋記憶並沒有這樣一個人,卻想起這酒吧老闆自稱上帝創造第一人的亞當,很有紈絝子弟特有的狠辣極品桃花運。
他輕聲低笑,笑聲彷彿春月裡絨絨軟軟的陽光,溫柔得使人心癢:“雅俗共賞,不是很有趣嗎?”
是他的聲音太過令人沉迷,令之前的種種黯然失色。明明蒼白而狼狽,然而在那昏暗曖昧的光線中,就好像珍珠在微微發光。
他沒有注意彙集在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視線,只注意到那個年輕人看著他,狡黠而明亮的眼睛帶著若有所思的笑意。
“我們去樓上。”
似乎不願意讓他引起這麼多注視,亞當將他帶上樓的行為有點欲蓋彌彰。幾個人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看起來倒像是防備他逃走。
呵……
私人休息室裡,有一早準備好的名酒。亞當為他斟上一杯:“吳少,你今天身體不好,不如喝些別的?”
嗅覺與味覺還不怎麼靈光,但是那酒液看上去確實剔透漂亮,他接過,酒杯晃動一下,但沒有傾灑出來:“身邊沒有長輩,當不起吳少這個稱呼。”
“太謙虛了,您出現在奧格斯特府的時候,我們就知道社交界又多了一顆新星。”
“我只是在奧格斯特先生的府上暫住,況且我已經搬出來了。”他一口飲掉杯中酒,輕聲咳了咳,“你找我來,事先一定知道奧格斯特先生不會管我的事。”
亞當搖晃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沒有喝一口:“我只是在路上巧遇吳少。”
“‘wu’,”他將空杯子放下,“我坐你的車來,沒有叫人也沒有接應。這杯酒——你沒有強灌我喝。我們不能算多麼親密的朋友,但是以後我也不會把你當敵人,奧格斯特先生永遠不會從我口中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人還沒有來,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沒有長輩護持,只有錢。”他察覺到一種怪異的虛弱感湧上,垂下眼睛,“請你找我來的人,要什麼?”
“半年前。”
半年前……
人魚梅利思安幾乎有一千年的壽命。這裡是他出生的世界,然而作為梅利思安的人生卻要更加明晰刻骨。半年前……
亞當皺著眉提醒他:“你的女朋友在茶餐廳打工。”
小薇?
對他不明所以的神情感到無可奈何,亞當嘆了口氣:“當時你跟誰在一起又遇見了誰?”
跟誰在一起。一群狐朋狗友。有錢一起興風作浪,有難大約一鬨而散。遇到了誰?小薇在那裡勤工儉學,身後追著一看就不好招惹的富貴公子。
他喜歡找麻煩,人生是一場樂子,無論是自己找的還是別人給的……於是攔下那雙伸向少女的手:'她顯然不喜歡你,而我對她一見鍾情。我們來打個賭。輸的那一個,跪下來磕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