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星夜般朦朧的美麗眼眸染上妖豔的緋色,頭顱不斷晃動著,帶有海潮氣息的美麗黑髮在白淨的肌膚上蛇一般蜿蜒。
酒吞童子捏住綿津的下巴令他轉過頭來,看見綿津雙目含淚的樣子,發出連連嘆息。
喜愛那溫柔彷彿春野之風的笑容,但果然更加沉迷於他哭泣尖叫哀哀求饒的樣子。
欲|火熾熱,怒火交雜。
想要憐愛他,又想要毀壞他。
正是這樣的心情。
不知不覺地。
酒吞童子身下那具美麗的軀體開始搖晃起來,這正是沉迷於色|欲,主動求歡的跡象。
美麗的身體被翻了過來。
修長的四肢像是抓住激流中的浮木那樣纏繞著酒吞童子的身軀。
彷彿恥辱,又難以抑制愉悅。
那原本柔和的聲音因為哭泣與尖叫而變得沙啞起來。
酒吞童子親吻著那張美麗的面龐。
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那張臉不知何時已經變幻成為了與綿津完全不同的俊秀端莊。
嘴唇的色澤並不像綿津那樣淺薄,而是春日紅櫻一樣透著清純的豔麗。
“春日彥……”
酒吞童子這樣迷戀地叫著,然後親吻住那失神張大的紅唇。
“春日彥……”
“唔唔……請不要……”被稱為春日彥的美貌男子哭泣著,“酒坊尊……啊……請不要……酒坊尊……”
酒吞童子更加用力地侵犯著他:“更加親密地呼喚我吧,春日彥。”
春日彥無措地大睜著琥珀顏色的眼睛,歡愉與恥辱的淚水不停流淌著。
“閻魔……”
他尖叫出那個名字。
“你是喜歡的吧,春日彥。”
“喜歡……更多一些……啊啊……閻魔……”
夜風輕柔捲動。
白山櫻纖柔飛舞。
如鉤的新月灑下潔白輝光。
正在那狼籍的牛車的廢墟中,彷彿真實又如同虛幻——綿津居然在斷裂的車轅上坐著。
他的懷中抱著酣眠的茨木。
潔淨高雅的美貌就像能夠令時光都在他身邊止息一般。
“酒坊尊閻魔。”
他以幽深的海中暗潮般冷冽的聲音這樣說道。
名字是咒。
幻境如同流沙般消逝。
龐大的鬼被鎖鏈纏縛著權財。
他的身軀之下哪裡還有美貌的春日彥呢?
就連綿津也不曾在那裡停留過呀。
只是一枝被折下的白山櫻罷了。
原來在被酒吞童子拋擲到地上的一剎那,綿津就用最初那被酒吞童子扔在牛車前的白山櫻花枝代替了自己。
惡鬼憤怒地吼叫著。
“你竟敢欺騙我!”
綿津以星夜般朦朧的眼睛看著他:“我所擅長的,正是迷惑人心之術。”
惡鬼發出震撼山林的大聲咆哮。
他的軀體忽大忽小,然而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束縛。
說起來那只是纖細美麗的用珊瑚珠子所串起來的鏈子罷了。
就像擺放在姬君們梳妝匣中的那些美麗而脆弱的飾品一樣,誰會曉得它竟然這樣堅固難纏呢。
“飲下我的血,又親自接受了我贈送的鎖鏈,之後被我叫了名字,”綿津仍然是微笑著,“酒吞大人,請不要浪費力氣了。”
惡鬼不聽勸告,他血色的眼睛彷彿要脫框而出一般怒凸著:“把他還給我!春日彥,還給我!”
惡鬼已經失去理智了。
“那只是在你心中生長的幻境罷了。連我也不知曉你看見了什麼呢。”綿津嘆息著:“酒吞大人,真正的痛苦尚未來到,就請安靜一些吧。”
珊瑚的鏈子在綿津的話音中像是蛇一樣動了起來。酒吞的嘴被鏈子勒過,他發出嗚嗚的聲音,但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珊瑚的鎖鏈變得越來越紅,就像是吸走了酒吞童子的性命一樣,這龐大的惡鬼,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
綿津又嘆息了一聲。
他抬起頭來,以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寂寞的目光注視著如鉤的新月:“伊吹春日彥的骨骸不正佩戴在您的身上嗎?”
蜷縮在地上的酒吞童子並無力回答他。但是仔細去看的話就能夠從那雙血紅的眼睛中看見憤怒與痛苦。
但是綿津並沒有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