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娶了一位妻子,生下一個可愛的小男孩。為了紀念自己的父親;這男孩被命名為賽羅倫。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曾經寧靜無憂的村落中;一位愁苦的妻子看見了鄰居家菜園中鮮嫩碧綠的奇異植物;她對自己的丈夫說:“我想吃一些嚐嚐。”
他們的婚姻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了,他們深愛彼此;生活甜蜜又幸福。只是隨著妻子的年齡漸漸變大,他們卻仍舊沒能擁有自己的孩子——直到此時,上天賦予妻子那屬於女人的獨有痛楚與甜蜜的煩惱徹底離開了妻子的身軀;她意識到自己再不可能有一個孩子,所以變得越來越焦躁與陰鬱。
她的丈夫是如此愛她。
雖然那位鄰人是遠近聞名的死神使徒,恐怖的女巫,但丈夫還是悄悄溜進那座菜園子裡去了。
他身手敏捷——這是自然的,他曾是一位專屬於國王的忠誠騎士呢。
騎士看見了菜園中那種美麗可愛的植物。像翡翠做的小塔排列在土地上,細嫩的葉片在塔邊伸展,塔身上覆蓋著一層可愛的糖霜般的白——真是難以想象,那可怕的女巫的園子裡竟然會有這樣奇蹟一般的植物。
要知道就連鑽入女巫院子的紅薔薇都長得猙獰恐怖,它們像是拒絕生人窺探的惡犬與魔鬼,張牙舞爪,在風中兇險地咆哮。
即使連像騎士這樣勇敢的人也不敢去敲響女巫的門,問她買一些這種誘人的植物。不過他在菜園子裡留下了一袋銀幣,算是支付報酬。
那天晚上妻子露出久違的笑容。
她用那種誰也沒有見過的翡翠小塔般的植物做了沙拉與濃湯。這種蔬菜帶著原野特有的香氣與甘甜。妻子的眼睛一直彎著,她感到十分愉快。
丈夫欣慰地看著自己終於露出笑容的妻子。
她的母親曾經是王國最好的宮廷廚娘,她自己的手藝也不遑多讓。數年來他們依靠丈夫打獵的技巧以及妻子開設的小酒館攢了不少家底——如果有一個孩子就好了。
丈夫揉揉妻子的頭髮——但妻子最重要。
那個寂靜的夜晚,他們的鄰居——那位死神的使徒像是一陣輕巧的薄霧一樣滑過菜園。白天揮舞著枝葉與粗糲尖刺的薔薇藤蔓變得柔順乖巧,紅色的薔薇花在月光下綻開,帶著一種輕盈甜美的香氣。
穿著灰色斗篷的老邁身影取出她的無絃琴輕柔彈奏。人間的耳朵所不能聽見的樂聲在夜晚流淌。月光與星光交織纏繞,在那些翡翠的小塔般的植物上烙印下親吻,這些植物舒展著身軀,散發出青草般的香氣。
樂聲將香氣送進鄰人的夢境裡——那位不能生孕的妻子——那位年邁的女奧術師所呵護成長的廚娘的女兒,她將在第二天更加渴望品嚐這道菜餚拒做填房:農家藥女。
做完這一切之後灰斗篷拾起地上的銀幣。她穿過碎石子的道路,走入這個漸漸繁榮起來的小村莊,穿越高大的石頭壘砌的漂亮房子,走進一戶搖搖欲墜的草屋。
在許多年前,當她還是個小女孩,她站在高聳的塔樓上,從來沒有見過這番景象。她的鄰人們都善良而快活,他們住著相似的屋子,因為這些屋子都是彼此幫助搭建;他們吃著相似的食物,這些食物全是共同勞作得來;他們穿著同樣的布料,是女人們聚在一起,用羊毛紡出棉線,用艾麻織出麻紗……
在人聚集起來的時候,歡笑越來越多,痛苦也越變越多。她從未見過這村莊裡有過這樣的景象,富貴的越發富貴,貧窮的更加貧窮——誰會想到這些人的祖輩一同穿衣吃飯,一同進入田地勞作。
年邁的女性奧術師發出幽深的嘆息。
她並不明白也並不知曉——人聚集在一起,力量沒有變大,反而要互相傾軋。她幫助他人,沒有得到感激,反而遭受恐懼。
只有美好的樣貌才能令人喜愛嗎?
人們只會沉迷於表象,卻不願意去看一看內在嗎?
她撫摸自己蒼老的面頰——她並不感到憤怒,僅僅覺得悲傷。
這年邁的奧術師將那袋銀幣放在一個因為發燒而雙頰通紅痛苦地沉睡著的小孩子的枕邊,又掏出一隻細頸長瓶將裡面的玫瑰花露倒進孩子的嘴裡。
這甜美的味道令孩子在睡夢中露出笑容。
明天他的病就能好了。
明天他的家人就能夠買上鬆軟美味的白麵包。
他們會相信到這裡來的並不是那些善意的山野精靈,也不是那些美麗的花叢的仙女呢?
只是個老邁醜陋的奧術師,一個被人排斥的女巫,一個叫人恐懼的